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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這太過突然的發展令蕭言楚心亂如麻,但她還是趕緊要自己冷靜。

  「無論如何,子均哥,你一定要給語朵姊姊一個說明的機會,至於你和我是不可能的,請你回絕這件婚事吧!」雖然非得繼承醫院不可,但她不願意和他結婚,她不要搶走姊姊最重要的人。

  段子均撫著她的臉,在她身上,他好似看見蕭語朵,一抹沒有意義的笑浮上臉龐。

  「事實上,我已經決定娶你,雙方家長也都有了共識。」

  第四章

  就戰略方向和健保制度的設計,醫院的規模勢必兩極化,大者恒大,小者愈小,沒有中級醫院生存的空間,所有的醫療院所必然使用各種手段,無論是並購或擴增,最後均是以巨大化為目標。

  因此,蕭言楚明白自己根本無法拒絕和段子均的婚事,只要她是明衛的接班人,這就是她必須走的路。

  醫院其實種是非營利組織,所以這些資本主義下的商業手段,在政府和大眾傳播媒體的注視下必須收斂,隱而不宣。

  而這四個月的時間,表面上兩個人正在交往,其實那不過是兩個體系整合的煙霧彈罷了。

  四個月,多麼長的一百多個日子,加上總是夜夜難以成眠,蕭言楚幾乎要崩潰了。

  每次見到段子均,她就無法不想到蕭語朵,所以,她的病情更是加速惡化,但是,她不能就醫。

  或許是失眠造成的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已到達極限,蕭言楚舉目所及均是一片灰暗,講臺上教授的白袍變成咖啡色的,好像神聖的白色被玷污了。

  下課鐘聲引發劇烈的頭痛,蕭言楚穿上奶油色的大衣,強帶著笑與同學道別後,便以從容的姿態快速往門外走去,因為她不能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倒下。

  她必須稱職的扮演一個熱戀中的甜蜜小女人,特別是在後天,雙方要正式商討婚事,決定要何時訂婚之前,她得像只小鳥一樣快樂,縱使她是一隻籠中鳥。 

  她並不願意和段子均結婚,但是,相較于她的意願,段子均淡泊得近乎冷酷,他並不介意她是蕭語朵的妹妹,也以這種舉動來證明九年前的芥蒂已經消失,雙方的合作不會受到阻撓。

  忽然來到陽光下的蕭言楚無法站穩身子,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被拷問的犯人,被燈光直射眼睛,她不由得抬手遮住。

  這時,一雙強壯的手扶住了她的背。比起感謝,她的警戒之心更快發生作用,她眸子一凜,看清了來人。

  不是他……

  「豪子,是你啊,怎麼有空到學校來?」不知道失望些什麼,蕭言楚淡淡的問道。

  隨著和段子均見面的次數變多,她和段子豪碰頭的機會也增加了,這個初見時令她震驚,再見時令她錯愕的男人,在正式場合裡,比起他那讓人有距離感的哥哥,更是個完美的世家公子。

  也許,在那個童話屋子裡的痞子,根本是個幻覺吧。蕭言楚無法不這麼想。 

  他沒有接腔,只是禮貌的攙穩了蕭言楚搖搖晃晃的身子,走到樹陰下。

  待兩人在長椅上坐下休息,他才開口回答她的問話。

  「來幫指導教授準備腫瘤醫學部舉辦的研討會,累死了。前陣子世界醫學會議的報告都還沒弄好,手上還有Case,這麼忙的時刻,這種事情最無聊了。」段子豪伸展長腿,口氣不善地說道。

  蕭言楚不懂段子豪為什麼對她這麼坦白,但緩慢的腦子倒是很快聽出言下之意。

  「吳教授的研究是拿同忠醫院的贊助,這個研討會從頭到尾就是為同忠服務的,你為自家出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啊。」

  「所以我剛才才不想說嘛,向你這種清楚狀況的傢伙抱怨,只會反過來被教訓一頓。」段子豪笑道。

  「既然早知道我不會給你好口氣,你又為什麼說呢?」蕭言楚有些失笑。

  最近,她沒有和任何人有過進一步的對話,雖然段子豪也是應該是謹言慎行的對象,但和他之間就是嚴肅不起來。

  或許是由於她是在「那裡」和他相識的關係吧。

  蕭言楚一恍神,眼前好似浮現一張笑臉,雖然像暗藏心機,卻不使人討厭的英俊笑臉。

  發現身旁的人失神,段子豪逕自接話,「言楚,你怎麼愈來愈像齊天衡那個惡毒的傢伙,說話夾槍帶棍的。」

  明明是平淡的語氣,但蕭言楚身子還是一震。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麼。

  「豪子,你怎麼提到他?我和他很久沒見面了,不過是點頭之交,怎麼可能愈來愈像他呢。」蕭言楚故作平淡,卻不自然的說道。

  沒有人會如此積極的與另一人撇清關係,除非他們之間果然有不尋常的牽連。段子豪微笑著想。

  「我覺得他和你不只是點頭之交而已,如果是這麼無關緊要的朋友,那個傢伙不會把你放在心上。有一天他趕完稿後,不顧一切打斷我和琅琅,就是為了知道該怎麼找到你,那個時候,他已經四天四夜沒睡了,居然還跑去找你吃飯,真是個瘋子。」

  經他一提,蕭言楚想起了那碗鮮美的面,那份酸甜沁涼的冰,那杯微溫的牛奶,那個輕鬆的下午,那個一回家就倒在地上入睡的男人。

  現在是陰冷的冬天,已不復初秋的舒爽,但那種溫暖的感覺猛地從心底冒起,讓她措手不及。

  他那時居然那麼多天沒睡覺還來找她,她失眠,知道幾夜沒合眼幾乎算得上是受過一場酷刑。

  是為了知道她要如何對付他嗎?他也未免太愛自找麻煩了吧?但他本來就是個令人無法理解的男人啊!

  不過,一想起他為什麼不眠不休,她旋即臉紅。

  「你、你知道他在寫那種……嗯,那種小說?」

  她的表情和語氣讓段子豪噗哧一笑,「知道,從我大一認識那個小毛頭時就知道了。」

  「你大一認識他?那是他才高一的時候囉?」沒料到是段這麼長遠的關係,蕭言楚無法隱藏內心的好奇。

  齊天衡在國中畢業典禮那天後便消失,接下來的六年,他就像個謎,她並不否認自己很想知道他的一切,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內心不停的對自己說,這並不奇怪,想要瞭解那個異常的傢伙完全是合理的。

  段子豪想起往事,又是一笑。

  「大一時不是要修國文嗎?因為寫報告需要參考古書,我只好去校本部的總圖報到。那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有我和那個傢伙在那一區。一個穿著高職制服的男生專心一意的看著幾乎要爛掉的線裝書,怎麼看怎麼奇怪,止不住好奇心,我便向他搭訕,才發現他正在看金瓶梅,不是淨本金瓶梅,而是有完整的,古版的金瓶梅。」

  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是精蟲溢腦,愛看有顏色的書並不特別,但是,會特地找古代的豔情小說,還以一副研究的姿態閱讀,沒有半點臉紅或難堪,讓段子豪對這個外表青澀,卻有著老成眼神的毛頭小子充滿興趣。

  他一長串的說明,只有兩個字進入蕭言楚混亂如泥漿的腦子。

  高職?齊天衡不是念高中嗎?

  「他跑去念高職?那他怎麼能考上法律系?」難怪在高中的各項比賽裡沒有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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