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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唉,他的確明白,為什麼每天忙得昏天暗地,他半夜還是走到她房裡,凝望著她的睡臉出神。

  好嘛,就算是愛,他真的愛了,栽了,上天又為什麼讓他喜歡上一個未成年的女孩?

  老話一句,這是犯罪啊!

  而且,當他清楚自己已對她萌生愛意後,他心中更是萬分後悔,十一年前害怕兄弟惡作劇,竟然逃得比飛還快,卻錯失了陪伴她成長的機會。

  他嫉妒所有的人,更恨死他自己了!

  另外,他又苦思著,十一年前他到底對那個小小的青霓是怎麼想的?

  他當年會不會就以變態的眼光看她,像她的變態老師那樣?

  愈想愈毛,愈覺得自己像個變態,他愈不敢直視青霓那天真無邪而又信賴的眼。

  她對他的喜歡是那麼純淨,而他卻像是個肮髒的怪叔叔。

  他真的快因為弄不清楚對她的愛是從何時開始而發瘋了。

  所以,當她開學,堅決不讓他送,要和朋友一起上學時,他只好接受,因為他沒有立場拒絕。

  雖然他的擔心永無止境,但畢竟他和那些瘋狂迷戀青霓的變態,本質上可能是相同的……

  他是變態?他不是變態?

  他快變成拿花朵來占卜的小少女,一片片拔花辦,神經質的問著。

  那些迷戀青霓的變態,心裡也曾經歷如此的煎熬吧……

  「我不是變態!」齊天印再度在工作室裡咆哮著。

  因為大受歡迎,「Rayon de Lune」無時無刻都在缺貨的情況下,而為了給邵彩昕餘裕構思參賽作品,他不得已只好拚命趕工。

  「我不是變態,我才不是變態!我和他們是不同的……」

  聲音因為不確定而漸弱,齊天印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因為太過激動,又銼斷了一個指圈。

  隨手將它丟在回收的銀堆裡,他又拿起一個菱型煉墜,看著設計圖,決定用細工鑿花來讓自己專心。

  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獨力支撐「Rayon de Lune」,忙得一天不到四小時可以睡的情況下,他整個腦子還是被青霓塞滿了。

  房子裡每一處都有她的香味,相處的記憶讓她似乎一直待在這兒,閉上眼,他耳邊好像都是她的笑聲。

  她總是印哥、印哥的喊著他。

  如果她知道他像個變態一樣的愛上她,會不會嫌惡的看著他,就像看著那些變態一樣?

  好希望不曾有過這種心情,但下一秒,就又耽迷于這種甜美的心境裡。

  他愛上她了,而她在他的身邊生活著,他可以隨時見到她,免受相思之苦……

  齊天印因為分神而被尖錐鑿到指甲,瞬間血漫工作臺。

  「靠……右邊走!馬……上的!醫藥箱咧?」他滿口咒駡,滴著血沖到客廳找起醫藥箱來。

  可是愈急就愈找不到,地上滴滴答答的一朵朵小血花,在他路經之處開了滿地。

  此時,「Rayon de Lune」連接客廳的門霍然打開,邵彩昕好心情的走進來,打算跟好友報告她絕佳的狀況。

  她的比賽作品已經設計完成,材料是康斯堡銀,而石榴石也澄透得嚇人,在齊天印的張羅下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只差製作,保證可以在下個月十五日收件截止前交件,她當然輕鬆愉快了。

  眼一睜,她看見一隻大熊正粗手粗腳的包紮手上的傷口,但遍地血痕和他身上還在流血之處,讓她看呆了眼。

  「天印啊,你趕快擦一擦,血流成河了!」

  邵彩昕半嘲諷的語氣向來讓人抓狂,齊天印見朋友沒有同情心,不幫忙就罷,還反唇相稽,加上心裡有事更煩,因此冷眼一瞪。

  可是她不但沒有被嚇退,反而表情詭異的笑著,像看出什麼秘密一樣目光了然。

  「喂!你不來幫我就算了,幹嘛那樣看著我!」心情不好,口氣跟著惡劣,面對邵彩昕,他向來直來直往。

  怪了,怎麼嘴裡也有點鐵銹味?齊天印邊包紮著手指邊這麼想著。

  邵彩昕見狀,動作俐落的抽了三張面紙,在他的眼前晃呀晃,眼神和表情有些曖昧。

  「喂,擦一下吧!」邵彩昕笑道。

  齊天印也不接過,只是瞪她一眼。

  「我手指都快包紮完了,還擦什麼?」他不悅的說道。

  喔,原來他沒感覺啊?

  她掩著唇微笑,假裝害羞的看了他一眼,又撇開臉,「又不是要你擦手,是要你擦臉呀,齊先生,你、流、鼻、血、囉!」

  齊天印一聽,往牆上的鏡子望去,果真鼻子下方有兩道紅痕,於是急忙拿面紙塞住鼻孔,仰首。

  「你不會早一點告訴我啊?」

  他帶著鼻音的怒吼少了殺傷力,邵彩昕笑盈盈,居高臨下的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他。

  「我以為你和小霓『性福』美滿,回國後才一直沒有找我活動筋骨……少爺,您多久沒有『消耗』啦?」她繼續與他拌嘴,心情愉快。

  「她、未、成、年!」被人戳到死穴,齊天印惱羞成怒的咆嘯道,鼻血又冒。

  如果小霓是成年人,一切就不會那麼麻煩了,他會追求她,也不用在這裡自暴自棄,偏偏她明年七月才滿十八歲!

  「那不是法律上的參考年紀而已嗎?您的高尚情操,早晚會讓您失血而亡……喂,你別關門,我有公事要和你談耶!」邵彩昕大聲嗔道。

  可惡的傢伙,竟然把她推出門外!

  第八章

  轉眼,十一月走了,十二月跟著到來。

  此地雖然處於亞熱帶,但大街小巷的商店、餐廳都有著聖誕樹、麋鹿、雪橇、雪景等等裝飾,爭取耶誕節的商機。

  剛放學,青霓挽著段烈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緊緊的揣著一個小紙袋,神情興奮而又開懷。

  這個禮物,是她為了齊哥特地準備的,她有把握他一定會喜歡。

  在睽違這麼多年後,終於能和他一塊過耶誕節,教她怎能不期待呢?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開心,每一年都被疲勞轟炸,我恨死耶誕節了。」段烈看著好友,笑著道。

  青霓可以理解她的煩厭。

  「你今年又要幫忙店裡的生意嗎?」餐飲業遇上大節日是全員戒備,忙得人仰馬翻,以「歐品坊」的高雅風格,更是情侶們共度耶誕的首選,想當然耳,好友那幾天恐怕會忙昏頭。

  「能不幫忙嗎?路卡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萌生歇業念頭,我如果不幫忙,他大概會突然宣佈感謝舊友新知,『歐品坊』關門大吉了。」段烈挑挑眉,然後一轉話鋒,「現在『Rayon de Lune』應該也忙上加忙,怎麼不見你去幫忙?」

  青霓聽了,臉有些垮下。

  「其實,除了開幕第一天,還有後來真的調不出人手,我很少在『Rayon de Lune』幫忙的。」她頓了頓,笑容消失,低下頭,接著說道:「印哥……好像不喜歡我待在店裡。小烈,我會很笨拙嗎?」

  每次幫忙,她都盡心盡力,可是印哥的臉色總是愈來愈難看,她不明白她是哪一點做得不夠好。

  或許,要像彩昕姊那樣成熟而又專業,可以和他站在同一個位子上,才能幫忙他,分享他的一切吧。

  最近她有些沮喪,因為他那讓她不安的眸光一直增加,但她不懂他為什麼那樣看著她。

  有時候,她會以為他不喜歡她的打擾,讓他不能專心工作,但她試探的問時,他又矢口否認。印哥是個心口如一的人,所以她就更弄不懂他是怎麼想的了。

  「笨拙?你只是傻大姊了一點。」段烈想起齊天印滿足敵意的眼光,壞心的說道。

  怎麼說呢,她用過同樣的眼光看齊天印,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麼,可是神經大條的青霓硬是無法感受到,她也樂得不說破,反正她不喜歡齊天印,沒必要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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