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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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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岳權巨大的身子立在非常狹小的木造屋內,望著局促一角的簡單木床上那具昏迷數日的單薄女孩出神。 聽不清她夢中的斷續囈語,但他突然回神,不可遏抑地咳了起來,一股悶疼自丹田噴出,直到咳出一口紫黑汙血,才緩了下來。 隨便抹淨了嘴,咽下嗓中腥甜,拿起一旁仍在冒煙的深色湯汁,熟練地抱起女孩喂藥。 她嬌弱的身子,好像他一用力便會折斷一般,清秀的臉蛋,在高燒不退的情況下,被汗水浸得濕淋淋的,十隻手指扭著、抓著,仍擋不了徹骨之痛,暖被底下的左腿由陘骨至大腿骨,密不通風地裹著散著異香的藥材。 聽海主子說,這乾瘦的女孩是在自個兒不省人事之時,從馬上摔落,才會害她受了如此重的傷。 霜曉天嫌她傷得不夠徹底,不願治此小傷,索性打斷她的左腿,粉碎腳骨重接。 在長白山上,他從無盡黑幕中,被痛徹心扉的尖叫聲拉回陽世,一睜眼便看到她圓圓的大眼裡充滿著無助和恐懼,然後痛暈了過去。 從先前換下來的衣裳租粗糙的手指,還有腳上的繭,看得出來她是窮苦人家出生,但這樣一個好好的女孩,卻因自個兒而受盡苦楚,他十分不忍。 岳權懷著內疚的心情,擰了方濕布巾,掀起蓋著花好好的暖被,被子底下的她赤裸得像個剛出生的嬰孩! 因為接觸到冰涼的空氣,讓高燒中的花好好舒開了眉,停止了囈語。 高大的岳權動作俐落、迅速地幫女孩兒拭身,隨著布巾走過身子的每一寸,降溫的同時也擦去她身上的汗水。 也許是因為在他的威逼之下,醫怪終於開了止疼退燒的藥方,在幫她拭淨的同時,她表情漸漸從下適到平和,然後慢慢揚起天真的微笑。 人事不知的花好好被溫柔細心地照料著,她覺得好舒服,便輕輕嬌嚀了一聲。 岳權剛正不阿的臉上,瞬間閃過笑意,幫她嚴嚴密密紮緊溫暖的綾被後,他端了殘水便開門離去。 搖搖盪蕩、擺擺晃晃,花好好漆黑的夢境裡沒有爹娘和弟妹,活像個逃不掉的迷宮,她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孤孤單單的,好害怕、好痛苦。 她正想哭,迷宮卻倒塌了,一片亮光普照,她幽幽揚揚地在半空中浮起花好好奮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往床邊一垂首便嘔吐了起來,幾日沒有進食,她吐出一地泛黃的酸水。 她支著床板,吐完許久才抬起頭來,待眼前金銀亂芒隱去之後,迷迷糊糊的她才看清自己的所在之處。 「二兩銀子……好心的爺……」花好好話還沒講完便收了口,因為在這小而黑暗、沒有半扇窗戶的房子裡,只有她孤單一人。 房裡連燭火都沒有,僅在床邊有一隻木箱。 花好好揉揉酸澀的眼,覺得好像睡了很久,好像被人踹進不見天日的深水潭,又好像被人丟進熱鍋裡油炸,總而言之,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我在哪裡呀?弟弟妹妹呢?」刮喉的粗裂感讓她極度不適,她蓄力撐起墓碑一樣重的身體,身上的綾被順著曲線滑落。 還來不及讚歎覆在身上的布料是她從沒經驗過的輕暖,她就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嚇得拉起被子緊緊揣在下巴下。 又是驚嚇又是害怕,什麼都布明白的情況,光著身子躺在不知名之處。她努力回想著發生了什麼事。 「黑馬……我被黑石塊給壓倒,然後腿好痛……」花好好試圖動動自己的腿,椎心蝕骨的疼痛從脊椎傳進腦海,她痛得趴在被子上,連叫都叫不出來。 誰來救救她呀?好痛好痛呀!可是……會痛就代表還沒死,她的二兩銀子飛了。她還活著…… 花好好難過地掉下眼淚,一面靜待疼痛舒緩,她將被子纏在身上,小心不去碰到左腿,努力地讓自己下床。她得快點回到馬道,遲了弟妹就會被賣掉了…… 天不從人願,沒有氣力的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她吃痛得叫不出聲,緊抓被子的小手指節重重撞在地上,痛得讓她噴淚。 手也痛、腳也痛的花好好,爬呀爬地扭到那只木箱旁,用力打開箱子,失望地發現箱子裡沒有衣服,只有一些說不出名字的雜草和木頭,她苦著小臉,緩慢地想辦法起身。 「怪了,頭好昏、好痛哪……」花好好喃喃自語著,覺得像在騰雲駕霧,地板也像軟呼呼的豆腐花一般,身子一個下穩便往前撞去。 被她全身重量一撲,僅是合上的房門應聲而開,在倒地的那一瞬間,花好好抓緊門框,免受再次撞擊之刑,可卻在看到眼前的景色之後,全身虛脫,軟倒在地。 「好多好多的水……這是什麼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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