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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當他一旦下了決心,便絕對不會再更改,他會盡全力去執行他的意念,如同磐石之固!

  一黑一白兩匹快馬,沿著昌河快速地奔跑,絲絲綠柳迎面而來,清新的水氣有一種迷人的味道。

  讓人驚訝的是白馬上的英挺青年和黑馬上的俊俏少年,吏是讓路旁的行人目不轉睛。

  「白藏,快一點,我們來比賽誰先回到白雲居!」殷小玄用力一夾馬肚,大聲喝道。

  她一喊完,便勒馬抽鞭,在馬道上奔馳如風,迅如閃電。喬裝打扮後的姑娘像是個頑皮的少年,笑容無比燦爛。

  今天風和日麗,正是騎馬的好天氣哪!白藏今天早上特地把事情提前處理完,然後便帶著殷小玄騎馬往城外而去。

  一路不停的狂奔,完全沒有停下,享受最棒的速度感,愈來愈快、愈來愈快,直到把所有的憂愁都忘了。

  殷小玄好快樂,無比的快樂!

  直到兩個人都累了,才尋覓一間客棧進食,兩人都餓壞了,粗茶淡飯比山珍海味這要讓他們滿足。

  每一天都這樣多好,每一天都有白藏在她身邊,她一定可以這樣一直快樂下去的!殷小玄放肆開懷地大笑。

  想像心愛的女人愉悅的神情,白馬上的男子優雅一笑後,馬術精良的他轉瞬間便追上那抹黑色的光芒。

  「玄兒,要是你輸了,怎麼罰?」白藏莞爾問道。

  「你還不見得能贏我呢!」殷小玄媚眸一瞪。

  聽到那不服氣的話,男人狂放大笑。

  「行!為夫的若輸了,今兒個晚上隨你擺佈!」白藏意有所指,豪氣干雲地說。

  殷小玄活潑好動,什麼遊戲都容易上手,但是若要比禦馬術,他有七成的贏面,怎麼能不驕傲?

  唉唷,真是不要臉哪!小女人臉一紅,哼了一聲。

  「每一個晚上我都不記得啦!這樣要我怎麼擺佈你呵?哼,只會欺負我!」殷小玄喊道。

  逗她害羞,看她羞澀不已的面容,那個嬌媚的臉蛋紅得像是蜜桃一樣,白藏便十分開心。

  「那就別再吃藥了。」白藏無奈一笑。

  女人又瞪了不識貨的男人一眼。「那媚藥很珍貴的,你這樣天天用……很浪費你知不知道?」

  「緋豔」已所剩無多,白藏還每天使用,已經只剩十顆不到,可是看他這麼喜歡房事,她又不好讓他失望……

  一臉苦惱的殷小玄,哪知白藏心中盤算?他並不喜歡她用藥後和他歡好,但他阻止不了她俐落的動作,乾脆就讓她把它用盡,省得她埋怨他強迫她,正好一舉兩得。

  正在兩人說笑之間,已經接近白雲居。

  一聲鷹嘯引起殷小玄的注意,她抬頭一看,發現一隻棕花海鷹正在院子上方盤旋。

  她忙吹了聲響哨,海鷹聽覺靈敏,立刻朝她飛來,輕巧地停在她的肩膀之上!

  殷小玄欣喜若狂地看了白藏一眼。「這是嶽首舵的海鷹,他接到我的信了!」

  太好了!

  她可盼了好多天了,這可來了!

  她加快速度往白雲居而去,白藏心思一動,便也跟上前去。

  一回到白雲居,殷小玄什麼都顧不得,逕自往大廳前去。剛才有人稟告,說那恐怖的男人已等了一、兩個時辰,臉色鐵青。

  等她跑到大廳,果然看到一個已經等得不耐煩、背後背負著一把黑色大刀的男人,正冷著一張臉瞪她。

  這男人是龍海兒的右手岳權,身負重責大任,卻因為殷小玄的任性,加上心愛妻子的求情,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前來。

  海民天生熱情大方,沒有什麼男女之防,百無禁忌,加上看到半年多不見的夥伴,殷小玄更是一時忘情,便要撲上去……

  怎知她躍起後,身子卻淩空不動,還沒能細思,便被擁進白藏的懷中。

  「咦?白藏,你在做什麼?」殷小玄轉過頭單純地問道。

  白藏溫柔地朝著殷小玄一笑。他瞭解她只是開心,可是他並不想和他人分享她。

  高大強壯的岳權看著小女人的依賴和斯文男人沒有半點遮掩的獨佔欲,冷哼了一聲;又想到這男人曾害他的妻子受傷,怒氣一經翻湧,眼神便充滿張狂的殺意。

  還沉浸在白藏氣息中的殷小玄本能地轉過身,常年在戰船上,生死之戰不能有半點遲疑,她對於殺氣再敏感不過。

  「那是一場誤會,岳老大,他可是我的男人,不准你碰他半根寒毛!」殷小玄嬌滴滴地說。

  白藏一聽,便知道兩年前抓錯的那個姑娘,和這男人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那個時候他一心想早一點見到殷小玄,而龍海兒的座駕海翔號上,向來只有兩個姑娘,沒想到會陰錯陽差認錯人,還不幸害那姑娘掉下山崖。

  「想必您便是岳兄,那姑娘近來可好?」白藏關心地問道。

  感覺到白藏的話語出自真心真意,也明白根本的禍水是殷小玄,岳權沒有回答,但臉色不再那麼難看。

  「好!怎麼會不好?被這個男人帶回瀧港,還生了個娃娃,我還是乾娘呢!怎麼可能不好?」殷小玄嘻嘻哈哈地搶白。

  嶽種向來沉默寡言,從衣襟裡掏出個小瓶子丟給殷小玄,便向外走去。當他和白藏錯身而過那一刻,他凝視了對方一眼。

  「這禍水天魔星就交給你了。」岳權沉聲說道。

  男人說罷大邁步走開,白藏笑出聲來。

  「這個自然。」白藏鄭重答道。

  而正歡天喜地的殷小玄——回神,敏捷地跳下地,嘟嘴尖叫。

  「我才不是禍水……難得來一趟,岳老大別急著走哇!」

  岳權頭也不回,逕自走著。「海主子正在應天朱家理事,所以海翔號最近會在江南一帶逗留,海翔號上還有急事要忙,過一陣子再來。」

  男人聲音宏亮,說完之後,已愈走愈遠,白雲居的陶總管連忙跟上去,送客離開。

  殷小玄失望地一歎。「幹嘛走得像是逃一樣?我還有話想問呢!」

  幾天後,殷小玄趴在小花廳的亭臺上,低頭看著池中養的魚。

  難得空閒,白藏倚欄看書,小僮如意則送上一道道的茶點,這有人在一旁用精美的小火爐燒水,準備烹煮今年的新茶。

  出了一會兒神,殷小玄又幽幽一歎。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是個這麼愛歎氣的人?她苦笑著在心中問道。

  白藏將她最近的模樣看在眼裡,打從岳權來過之後,她便不時長籲短歎,看著各式各樣的湖水、江水、河水、井水甚至是洗臉水失神。

  將手上的書交給如意,男人長手一撈,將小女人抱進懷中。

  「別再歎氣了,怎麼,不開心?」

  殷小玄點點頭,但又搖搖頭。

  「玄兒又是點頭又是搖頭,費人疑猜得很。」

  「我只是回想起過去快樂的日子罷了。」殷小玄失落地說。

  「現在不快樂嗎?」

  「也是很快樂啦!但是一看到岳老大,想起海翔號,便有些失落吧!」

  「怎麼說呢?」

  殷小玄站起來眺望著水面。

  「我從有記憶開始,最常看到的就是海,一望無際、寬廣無邊的海。我爹娘帶著尚在繈褓中的我逃到瀧港,他們不要我報仇,只要我隨心所欲、自由自在,所以我剛會走路便上了船,和海主子一起跟著海員們跑來跑去,天南地北地一天天長大,每一天都在彼此興奮的歡呼中張開眼,等待著不可知的事物,白藏,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嗎?」

  她本非池中物,她的世界未曾有過界線……

  白藏在殷小玄背後搖搖頭,但小女人卻像感應到了般笑了出聲。

  那聲音不像平常開朗,倒多了幾分成熟,像經歷過大風大浪一樣滄桑。

  「我也說不出那種感覺,但是卻能感覺身上的熱血在快速流動著,即使在風平浪靜的時候,都澎湃激昂得快要湧出來;現在沒有不快樂,但那股熱烈的感覺卻慢慢變得溫暖,我不明白也不知道那種溫暖會不會慢慢變得平淡,然後就停止流動變成一潭死水……」

  「玄兒,找個時間口自們到海邊玩一遭……」

  白藏這在說,殷小玄便開始搖頭。「不是去玩耍而已,那是我生活的全部……岳老大來匆匆去匆匆,我才發現,我好想知道他們的消息、又發生什麼新鮮的事。連海翔號為什麼停留在江南,我都得靠別人來告訴我,教我怎麼能夠不悶呢?」

  她是不是太貪婪了?又想要和白藏在一起,又想要到處去遊歷……

  「對不住,玄兒,白家的基業在這裡,還有一大家子要養,不能放下一年半載……」

  殷小玄再一次打斷白藏。「不是你對不起我,是我對自己選擇之後的決心不夠堅定,我真討厭這個樣子,一點都不瀟灑快意!啊——」她大喊一聲,用力發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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