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光澤 > 毒姬的嫁妝 > |
十六 |
|
如意將主子的錢全堆在男字圈圈當中,突地——「玩的很開心嘛?幫我押女孩兒。」 如意頭也不回,舉起手兒要錢,一袋沉甸甸的銀兩遞交到他手中。 他正要抽去袋繩,將銀兩倒出來,才驚覺那袋的特殊花樣! 他慢慢地回過頭,便見眼前已是跪了一地的人,唯一站著的是他那英明聖武的主子大人。 「三少爺?」捧著精緻繡花袋,如意畏畏縮縮地喊了聲。 殷小玄一聽如意之言,轉過身來,一身白氅白雪帽白靴、風雅富貴不凡的白藏,不知何時已出現在穿堂當中,笑吟吟地睇著她。 「陶總管!」 「小的在!」 「收了這案上的銀兩,為消白雲居的業障,明兒個全拿出去買五穀雜糧,煮八寶粥散濟那些貧苦乞兒:連舍十五天,不夠的,再由今天在場的人補上。」白藏輕輕說道。 陶總管跪著答應,殷小玄眉目一媚,迎上白藏的犀利眸光。 「這局是我招呼的,要罰罰我,犯不著罰他們,我於心不安。 殷小玄敢做敢當,也不逃避,大氣地說道。 白藏一敲扇柄,眾人嚇得頭也不敢抬起來,只能連聲說:「罰得好,罰得當,小的該罰。」 「你自是要罰,主母帶頭夜賭,成何體統?如意,你跟著也不勸勸?還有陶大總管、方二總管、曹三總管,勸不住主母也罷,手下的人你們也勒不住?任下頭的人玩得這麼開心,明兒個傳出去,你們還要不要做人,白家臉面何在?這白家老小一氣嗜賭,連上元節不放過,試問,誰還敢和白家做生意?」白藏一言一語,聲氣輕和但卻如平地驚雷。 平時不管她,是不想拘得她慌,知道她愛玩愛鬧,在白雲居裡,再怎樣也有個限度;沒想到今兒個玩得過頭,丟人現眼到外頭去了,還加上聚賭情事,白藏苦心經營的白家形象全毀於一旦。 更別說那古怪的鬧鬼謠言會造成什麼影響了。 白藏一揮衣擺,便往內院走去,看著跪了一地的眾人,殷小玄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半晌後,明月樓裡。 「白藏,今兒都是我的主意,你別罰他們……」殷小玄立在正在換裝的白藏身邊請求道。 她沒想到自個兒的二時作樂會害到那麼多人,只怕他沒罰夠,還有下文。 「自己要怎麼罰?玄兒,你說。」白藏落坐後,方慢慢笑問道。 殷小玄一咬牙,一古腦地脫下頭面飾品和全身上下的銀器,拆一件便丟一件,直到全身已無半件方止。 幾個小僮忙來接任,都雙手捧著。 「這些少說也值個三百兩,要罰就全拿去。」 那些可是當年她爹娘死命帶出來的東西,是專為她成年後打造的,今兒個就全散了,若能扛了其他人的責難也不枉費。 「只是小小玩事,你何必這麼小心眼?」殷小玄又接著說道。 就算他說的有道理,那罰她一人就好,連帶罰了那些人,她會心裡內疚的! 「玄兒,你是白家的主母,不能再如此任性。」白藏說道。 殷小玄向來吃軟不吃硬,加上她已將銀器全交了出來,白藏還叨念她,讓她忍不住惱羞成怒。 更何況,白藏向來疼她、寵她、由著她,今夜等於當著眾人的面讓她丟臉,兩股氣合在一處,一起爆發。 「哼!誰稀罕白家?我拿了雪蛛就要走人,才不要當什麼勞什子主母呢!」殷小玄任性地說道。 一群小僮見主子惱了,主母也惱了,看最伶俐的如意不在,也不知該怎麼辦,只好又是跪下。 白藏一聽,眸光一閃。「玄兒,你當真找到雪蛛就要走?」 殷小玄聽了,再也關不住自個兒的口。 「白藏,我好悶呀!天天過不是人過的日子,一天新鮮、二天新鮮,第三天就腐敗成灰,該嘗嘗新的了!這兒不是我的生活,我不是籠子中的鳥,我是會隨著風飄到不明處的小蜘蛛!我好想念龍家戰船上的快樂,我也好想念瀧港的爹娘,我要每天都不一樣,做想做的事,這個世界多麼的大,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就得要一輩子待在這小小的白雲居了嗎?嗚……」 殷小玄一面自然而然地將她也不自覺的情緒講出來,一面鬧起彆扭,淚流滿面。 「嗚……白藏,我待不住了,我不要守著房門過活……嗚,你天天不在家,我等著你回來,等得胃都發黴了,你才回來……你沒等過門,你不知道我的痛苦啦!嗚……」 小小姑娘才十六七歲,從小和視規矩如無物的豪爽海民相處,又天南地北到處跑,原以為到了白家便能得到珍寶,再生一個孩子還他,便了了這樁婚事的責任。 「嗚……你的記憶消失了,雪蛛遙遙無期,豪門一入深似海,我不習慣的事情太多了!」 特別是她失去了最重要的自由,當她想抓回一點點自由的影子,便會受到責罰,怎讓她不挫折、不沮喪? 她知道白藏為她做了很多,可是,那喂不飽她一丁半點,自由慣的人不能再人牢籠,除非先要了她的命。 白藏聽著殷小玄沒有條理的負心話裡全是滿載的委屈,而她淚水又一顆顆地滴下,像刀割著他的心,漫天怒氣消失得半點不剩,只剩忍不住的心疼,於是他立起身,將哭成淚人兒的她擁進懷裡。 「玄兒,別哭了。」 殷小玄一發不可收拾,一被白藏擁入懷裡疼寵,哭得更是哽咽。「嗚……你欺負我……你都不給我雪蛛……連往事也不告訴我……光是會騙我……我想走又走不掉……連大門都不准走出去……根本就是被關在白雲居……」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