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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下了兩層船艙,不停和經過的人打招呼,終於,公孫晴看到伙房的頭兒羊二叔,忙走向前去。

  「羊二叔,糧倉的食材可還夠不夠?接下來咱們十天不能靠岸,若是短缺什麼,我現在趕著讓人去買辦。」公孫晴不是為了享用早膳,而是在意存糧問題而來。

  水十遙將白天船上大小事務交托給她,以利晚上徹夜巡邏,他累得睡了,這種小事情她還哺照得到。

  「水首舵交代在下要盯著晴姑娘用餐,請您先開動吧!」

  羊二叔不苟言笑地盛了碗白粥、挑了幾碟小菜,將公孫晴按在椅子上,然後便坐在對面,瞪視著她開始用餐方才回話。

  雖不明顯,但四周卻出現壓低的笑聲,公孫晴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再度熱烈地鼓動。

  幸福就是這種甜蜜的感覺吧?公孫晴羞澀地喝著粥,心思千回百轉,總不脫「水十遙」三個字。

  克盡職守的羊二叔確認公孫晴吃完小菜、喝完最後一滴粥,才拱手說道:「俺盤算了二十天的食料,晴姑娘請放心,這伙房絕對不會開天窗的。」

  「這就好。嗯……羊二叔……」放下心來,又想起什麼,公孫晴結結巴巴地說道。

  「晴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看了看四周,愛看熱鬧的人們好像少了一點,公孫晴這才低聲問道:「羊二叔,水首舵他有沒有吃點東西?」

  向來板著老臉的羊二叔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慢慢變成微笑,只是他太少微笑,所以看來有點詭異。

  這姑娘好!很善良,配得上他從小看到大的首舵。

  「水首舵五更天的時候來喝了碗粥,還吃了兩塊肉末燒餅,晴姑娘不要擔心。」羊二叔答道。

  叔伯輩的怪哉反應,讓小女人更害臊了。

  「我沒有擔心他,只是怕他餓著了倒下,造成大家的困擾罷了。」公孫晴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突然,殷小玄放肆的笑聲出現,嚇得公孫晴像個被捉到做壞事的小孩。

  黑衣小姑娘豔麗的臉龐不斷逼近,看起來十分奸詐狡猾,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公孫晴。

  「看你們郎有情、妹有意,我的好藥還白放在床頭,可真是浪費了。」殷小玄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地說道。

  她確有資格狂妄,那藥確是珍品,可惜量少所以有行無市,一粒可以叫價一兩黃金以上。

  公孫晴初聞那藥只覺得乍舌,可是這種姑娘間的私密話題,她又不知道該找誰聊,只好去問殷小玄,沒想到從此以後,殷小玄抓到機會便關心他們之間的情事,讓她掉入一個前所未有的難堪境界。

  知道公孫晴不如自己坦蕩蕩,殷小玄將她拉到偏僻之處。

  「怎麼,我不是告訴過你該怎麼做了嗎?」殷小玄關心地問。

  她太過分的關心和執著,讓公孫晴更加尷尬。「晚上他又不在房裡……」

  水十遙看起來吊兒郎當,實則不然,看他特地變更作息時間,只為在晚上加強巡守,便讓公孫晴另眼看待。

  更何況,男人天天問她要不要嫁,她拒絕習慣了,一想到要接受,她便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裡忐忑不安……

  又不只限於晚上!殷小玄被憨直的公孫晴給打敗了。

  「那事情不見得要在晚上做啊!你們一清二白是不會有結果的,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殷小玄說道。

  「就先擱著嘛!又不急……」哪有自個兒主動的道理?

  「不急才怪!等到了法蘭西,你可知道這一趟來護船的是誰?」殷小玄認真說道,表情少見的沉重。

  「我和他之間的事,會和來接船的人有什麼關係?」公孫晴雖然心中湧現不安,但還是斬釘截鐵地說。

  「這你可就錯了,像水老大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到現在都還未成家呢?龍族中有多少姑娘想嫁給他啊!若那些姑娘真的打起來,絕對是一場混戰。他之所以沒有成親,是因為他曾經心有所屬。」為了公孫晴好,殷小玄乾脆坦白說道。

  「他曾經心有所屬」這句話,像是瞬間抽幹了公孫晴的血液,讓她幾乎站不穩身子,殷小玄趕忙要扶,卻被她斷然拒絕。

  「那姑娘是誰?」公孫晴啞聲問道。話都已經說了,乾脆就講白了吧!

  「才不是什麼姑娘,那個人是有夫之婦,風龍隊海鳴號的首舵屏翳,也是水九方的妻子,是水十遙的大嫂!」

  消息太過震駭,公孫晴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失神地離開。

  殷小玄看著公孫晴的背影,似笑非笑的眸子閃著精光。

  打從知道水十遙心有所屬之後,又已過了三四天,水龍隊按原定計畫離開佛郎機,正在前往法蘭西的路上。

  一切順利,除了公孫晴的心不在焉外。

  天氣明媚晴朗,小女人水靈的雙眼卻迷惘地望著無垠的海,沒有邊境的天,沒有歸屬的心仿佛跟著迷失了。

  她沒來由地信任他,現在卻如被背叛了一樣。如果他已經心有所屬,他怎麼能對她好,又怎麼能不斷要她嫁給他呢?

  可最應該責怪的是自己!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她心已傾,再也收不回來,連開口問個究竟都沒有勇氣,生怕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她會更加痛苦。

  天地之大,紅塵俗世裡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水十遙……」公孫晴喃喃地說。

  突然,一陣溫暖籠罩了她的身體,熟悉的香味再度彌漫,她下意識地反抗,掙脫他的懷抱,躲到一旁戒備地看著那張俊美的臉龐。

  水十遙打量著公孫晴的臉色,心中疑惑卻沒有答案。

  好不容易讓她習慣了他,但自從離開佛郎機之後,她又返回兩人初識時的情況,像只會咬人的小白兔,他連靠近都不能。

  這一點讓他非常不滿。

  「小晴晴,你是怎麼了?」悶著想不會有答案,水十遙直接問道。

  平常男人喚她,總是讓她心裡暗喜,但現在她卻又甜又苦。

  「不知道水首舵有何事吩咐?」公孫晴冷淡問道。

  平時她語帶諷刺、夾槍帶棒是一種生活情趣,可現在這份冷漠就讓人打從骨於裡寒沁沁的。

  「你先叫我的名字,怎麼反問我有沒有事情找你呢?」知道公孫晴吃軟不吃硬,水十遙拐了一個彎含笑問道。

  公孫晴眼睛一亮,又隨即暗下。原來她自己並不知道她已經脫口而出心中想念的名字。

  「水首舵恐怕聽錯了。」公孫晴說道。

  「我清楚聽到,又怎麼會是聽錯了呢?」

  「就當我喚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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