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光澤 > 著魔不由自主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彩衫,你不要胡鬧,大姊不知要做出什麼衝動事情呀!」她激動地喊著。

  姚彩衫還是用力地搖著頭,閉著眼,不管自己的良心怎麼責備,一個徑地搖頭。

  突地,被逼急了的姚爾爾張口往姚彩衫的肩膀上死命一咬——

  沒有料到會被一向乖順的二姊狠咬,姚彩衫一個閃神,便讓姚爾爾給逃了。

  天一亮沒多久,就有長安酒客在等著兩家酒肆開張,聽著大街上震天的鼓噪聲,心想那必然是因姚衣衣和水寒而起,如姚彩衫所料,姚爾爾的心思極細,不會衝破重重人牆到姚衣衣和水寒的身邊,於是她跌跌撞撞跑上沽飲閣的二樓,推開了窗,朝下望——

  「大姊,你在做什麼傻事啊!你該告訴水公子——」

  還沒能說完,姚彩衫已一掌封住她的唇。

  「二姊,你別說話。」

  他很卑鄙他明白,但這事情再發展下去就無可轉圜了。

  姚彩衫看向對面,季清澄淡然的回視。

  姚衣衣站在街心回眸一笑,而後硬生生轉頭,目光好似落向站在京醉樓前,這樁娃娃親的一干男主角們。

  她舉起了右手,「逍遙,我要嫁給樂逍遙。水當家,我姚衣衣求你,請你娶爾爾為妻!」為了讓水寒斷了娶她的想法,進而答應娶姚爾爾,姚衣衣語氣堅毅的說。

  聞言,姚彩衫有一種心臟被狠擰的感覺,在內心深處,他其實很清楚為了二姊,大姊一定會這麼做……生個孩子給水寒,從此水家不用顧慮無後,二姊也不用愁了……

  早預料到會這樣的自己好可怕。

  水寒臉色陰寒,他轉過身,朝著那俊美男子拱手。

  「敢問樂兄,你是否要娶姚衣衣為妻?」

  無數的眸箭射向樂逍遙。

  樂逍遙微微一笑,目光觸及一旁眼神發直的楚小南,當著全長安人的面,他點了下頭。

  「沒錯,我樂逍遙元月十五要娶姚衣衣為妻。」

  樂逍遙話一出,姚彩衫愣住了。

  在他的眼裡,紛落不停的白雪蓋住了水寒的背影,正值少壯的水寒仿佛一瞬間蒼老。

  許久——

  「姚姑娘,水某先祝你幸福,至於令妹,請恕水某沒這福分,請另尋高明娶令妹!」

  水寒說完,俐落地上了馬車,抽鞭,頭也不回的奔向遠方。

  姚衣衣按著肚子的背影好似想阻止卻無能為力。

  「水寒!」

  一聲淒厲的叫喚,消失在大風雪中。

  姚爾爾的眼淚如斷了線般滾落,錯到不能再錯,姚彩衫的手也放下。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姚爾爾喃喃自語著,旋即轉身,奮力推開姚彩衫僵硬的身軀,踉踉蹌蹌的離去。

  天啊!他只是想爭取一點時間來轉圜,來找到法子讓季清澄回心轉意,卻沒想到會一錯再錯,這最後的演變結果,讓他不能言語,他望著洶湧人潮中,冷然未動的人兒,雙腿不能自己地動了。

  喝了整整一夜,酒意正在興風作浪,腦子似乎快要起火燃燒,心頭自然也是。

  雖然似乎聽見了很驚人的宣言,但季清澄並沒有多大的感覺,反倒是姚彩衫火熱的凝視,讓她不能言語,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內在長了出來,狠狠反過來噬咬著心頭。

  痛到極點,可能會出現幻影,例如,她就看見心心念念的姚彩衫朝著自己走來,又扣住自己的右腕,逼著自己走。

  昨夜才受過傷的右腕,承受不了了。

  「好痛,姚彩衫,我的手好痛!」

  季清澄口齒仍舊清晰,但真相是她早就醉了。

  氣勢逼人的男子,猛地轉過身來。

  「清澄,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你明明是個女孩兒,怎麼能娶我二姊?現在連我大姊也被事態逼得要嫁逍遙呀!你不能再讓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姚彩衫威逼著道。

  她冷冷揚眸,「這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姚彩衫眉心一皺,似乎也認同,但不能接受。

  半晌——

  「你為什麼非要當個男子不可?你分明就是女孩兒呀!」

  聞言,季清澄有股想笑的感覺。

  或許是酒力讓她不能再關住自己的嘴,不過,她也不在乎了,她揚眸,和男子四目相對。

  「你生下來的第一個記憶是什麼?」

  面對唐突的問句,扣著散發酒氣的醉人兒,姚彩衫感覺得出這後頭有話。

  「我不記得了。」他隨口應著。

  其實只是借這個問題要帶出後話,季清澄頷首。

  「我可記得很清楚。」她勾超了嘴角,似笑,卻又不是笑,「是聲音,一聲淒厲哀絕的尖叫聲音,直到我長大懂事了,才知道,那是我出世時,我娘的慘叫聲。」

  這難得的坦承並沒有解開姚彩衫內心的疑惑。

  「這和你是男子有什麼關係?」

  季清澄腦子好昏。

  「怎麼會無關,我娘發現我是女孩,才會尖叫呀!」她頓了頓,胸口一脹,有話不吐不快。「巴蜀雖是王土,卻是由當地世襲的上司代為統治,而咱們那兒的上司有一種不成文的權利,叫作初夜權。」

  季清澄掙脫了姚彩衫過於驚愕的手指,醉得不分東西南北,高低抑揚地放聲唱了起來,而後回過頭來。

  「你聽不懂吧?」她放任地摸著那英俊的容顏,想起了離家的那日,又笑了,「我講給你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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