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光澤 > 著魔不由自主 | 上頁 下頁


  或許季清澄那層排拒的硬殼,被不屈不撓的自己給打破了吧,他真沒想到「烈女怕纏郎」這招對付這個未來姊夫也有效。

  「唉,又不會怎樣,咱們得快點到,否則再晚,就有宮府的人要來抓了呢!」沒空回頭,姚彩衫興匆匆地說著,不甚誠懇地敷衍季清澄那比天還高的尊嚴,自然也沒有發現身後人兒臉色微紅,不是醉,不是怒,也不是惱,極為複雜,可望之能使人轟然大醉的羞紅。

  約莫一炷香後,姚彩衫終於找到了掛滿無數大紅燈籠,還未入夜卻已燈火通明,人聲沸騰喧嘩的宴樂之處,欄杆邊還有許許多多的各色姐兒手上搖著紅絲,門楣上掛著大大的牌區——夢煙館。

  煙花寶地神仙境,半是醉人半是夢。

  「到了!」他回過頭笑語,卻迎上一張相當陰沈的表情。

  「這是在幹什麼?」季清澄冷聲質問。

  打鐵要趁熱,出門在外不受拘束,這兒也沒認識他們的人,喝酒玩樂是人之常情,放縱一下男人的天性是再自然不過的。

  而且,他們也得被「開導」、「開導」……

  「放心,這兒不是隨便的地方,我聽掌櫃的說這兒有不少色藝俱高的姐兒,若覺得興致不錯,感覺來了,呵,我會知趣留你一人,絕對不會不識相的。」姚彩衫笑著道。

  季清澄臉色更加陰冷,宛若雪暴來襲。

  「你,居然開心地拉著我上窯子?」

  斯文人兒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如同寒冰,夾在冰凍北風中吹來,但姚彩衫不以為忤。

  事實上,總得作作樣子,他懂。

  「你別怕,我不會告訴姊姊們的,況且,男還未婚女也未嫁,男子守著這也沒啥意思不是?」姚彩衫笑問,自以為十分貼心。

  「你,我不管;我,你管不著!」

  季清澄語畢,用盡全力甩開他的手,咬唇一瞪後便轉身飛跑,輕盈的身子如陣極輕極快的風。

  看著那青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姚彩衫一愣,抬頭望著天色漸晚,想起他是被自己拖來,胸口猛一縮,呼吸險些停了。

  搞不好他不認得路……

  「該死,有話好好說不成嗎?幹嘛跑呢!」

  雖然之前心心念念,但事有輕重緩急,姚彩衫毫不留戀地抬起腳步,朝季清澄離去的方向飛奔。

  天,他怎麼會那麼的荒唐!

  被恐懼席捲,理智被吹跑,季清澄啥也不能想,放任自己在陌生的街市上奔跑,撞倒了誰她也管不了了。

  她連想都不願再想起。

  見他將自己當成哥兒們當得這麼徹底,令她感到比被拖上妓院更為難堪的感受。

  她誰也不要見,只想一個人就這麼跑到地老天荒,跑到沒有人知道她的地方去躲起來。

  永永遠遠地藏起來。

  她不該離家的,不該離開她能夠安心自在的山林,那兒有她熟悉的一切,沒有妓館,沒有需要提心吊膽不得不冷漠以待,對她有所圖的男男女女。

  而且絕對沒有那個男子。

  她好後悔,曾以為自己能夠應付這一切,原來只是因為自己還不明白,將要面對的是任何人都無法笑著正視的衝擊。

  突地,手腕一陣劇痛,被人硬生生扯停了腳步,季清澄不得不回眸,一張微張著嘴和她同步喘息,佈滿薄汗的漲紅臉龐皺著眉,完全不若他平時的不正經模樣。

  「你不願意,嫌不乾淨可以說呀,幹嘛跑呢?是我帶你出來的,萬一在這兒弄丟了你,你要我怎麼和你爹、你家人們交代呀!」

  比起臉色更為急迫的話語當頭澆下,掙脫不開男子用盡全力的緊扣,腕骨似乎會留下姚彩衫的痕跡。

  季清澄只覺得憤怒,還有一點點的委屈,混合之後,爆炸開來,抵抗之聲再不保留。

  「誰教你要帶我到那種地方去!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地拉我上窯館,然後還對我怒言相向,這有道理嗎?」

  姚彩衫眉心皺得更緊,「那你也別跑呀!」

  見他說得氣悶,態度似乎因為自己的激動而軟化,季清澄說不清心頭有沒有好過一些。

  「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我不喜歡。」

  季清澄說完也咬緊牙關,而姚彩衫則是被嚇到了,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拉不下臉,就這麼僵在大街上。

  許久之後——

  「對不住……喂,怎麼我都道歉了,你還想跑呀!」

  誰要這種委屈的道歉,她不希罕!

  「若不是真心覺得對不住我,就別信口胡說,將這話留給那些真心真意的人說去!」

  姚彩衫聞言氣悶,但是面對那冷硬的抵抗態度,他又有一些不知該怎麼拉下臉來。

  一直以來,遊戲人生,盡情享樂最是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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