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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不知道。」楚鄴立刻得知他想要的答案。他告訴末帆:「出國了,我去她家找她,看見何端儷在替她的家具蓋防塵布,嚴重的是,連端儷也不知道她去哪裡。」

  「怎麼會這樣!」末帆一驚,深知事態嚴重,不是電話裡頭三言兩語講得清。他迅速道:「你還在公司?我去找你。」「我在外面,我去找你吧。你在哪?」

  末帆很快報告了他現在所在的餐廳,楚鄴拋下一句:「等我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後,末帆與朋友早已結束餐敘,朋友都離開了,他一個人留下來等楚鄴。楚鄴到的時候,他的面前只有一壺清酒和幾樣小菜。

  楚鄴面色凝重,末帆不記得他什麼時候看過楚鄴這麼嚴重的表情,他甚至一坐下就自動地替自己倒了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沒人知道她去哪?」末帆的焦慮也寫在臉上。「她家人呢?」

  「何端儷跟她家人不熟,我也不熟,她家人不見得會告訴我們。」楚鄴把希望寄託在末帆身上。「你呢?」

  末帆尋思。「她家在高雄,我陪她回去過一次,但只送到家門口打過招呼而已,我想他們也不會信任我。她為什麼要不聲不響地走?」末帆不免疑惑。「又不肯讓人知道?」

  「尤其不想讓我們兩個知道。」楚鄴看他一眼,論定。「她是被我們兩個搞煩了,索性一走了之。」

  末帆回盯著楚鄴,慢慢說:「她不必這樣做,她應該已經沒什麼好煩的了。」

  「什麼意思?」楚鄴蹙眉。

  末帆沉緩道:「那個下雨的晚上我看見她拿傘下來給你。為了不讓她再為難,我決定退出。」

  楚鄴震驚了,他不曉得末帆竟會為了而願意犧牲自己的愛。他凝視著他,好半天才說:「這些話你告訴過她了?」

  「應該算是吧。」

  「那她就非走不可了。」楚鄴又喝幹了一杯酒。「你想把她讓給我,她不僅對你不起,更不敢保證她可以從此忘了你。就像她當初下定決心要離開我,最後卻失敗。她不想再嘗試一次,索性兩個都不要。」

  「可是……」

  末帆仍有他的想法,然而楚鄴卻溫和地打斷了他。

  「先別說這些了。等她回來再說吧。你認為該儘快找到她,還是……」

  他的話中途停了,末帆明白楚鄴必有他停頓的用意,末帆不說話,只是等他說下去。

  「其實真要向她家人套話,或是查出她在什麼地方也不難,只要花點心思就行。」楚鄴用手指在杯沿上劃圈,思索著。「只是,我們該這麼急著找她回來,還是索性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清靜清靜,好好考慮清楚?」

  「你說的對,」末帆思考了半晌,同意。「她身邊沒有我們兩個人來來去去,反而思緒更能清晰,我們是該給她時間。」

  「那……兩個禮拜或一個月後,如果她還沒回來,我們再去找她?」楚鄴的口吻有如協議似的,像在擬一份重要的約定。

  「好。」末帆回答的乾脆。君子一言,他相信他們兩人都說話算話,不會有人偷跑。

  「只不過,」楚鄴苦笑道。「我們自己會在這裡擔心個半死,不曉得她在外頭過得怎樣。」

  末帆歎口氣,也笑得修修的。愛人本來就是件很辛苦的事,不過他的狀況比較特別,因為有人陪他一起累。

  「既然這麼苦悶,」末帆自嘲地又替兩人斟上了酒。「看來我們今天才真的要不醉不歸了。」

  楚鄴直接以行動同意了末帆的話,他拿起小杯爽快地把酒倒進了嘴裡。

  楚鄴與末帆決心要給一個人靜靜思考的時間,然而只過了兩個禮拜,竟然自己回來了!

  下午端儷正一個人在PUB的小辦公室裡加班算賬,猛然聽見門外卡卡卡有聲響,嚇得她立刻從辦公室沖出來,沒想到竟是用鑰匙開了門。

  「你怎麼回來了?」端儷詫訝之餘有點話不對頭。「這麼快?」

  看來氣色還好,火氣卻不小。

  「你在這裡幹什麼?把PUB當家住啦?」

  「你把這裡丟給我一個人管,自己去英國逍遙,現在還敢在這裡廢話?」端儷也不是省油的燈。「說,為什麼兩個禮拜就回來了?捨不得我還是那兩個男人?」

  瞄了她一眼,只說了一句:「等等有人會來,幫我招呼一下他們,我上樓先洗個澡。坐那麼久的飛機,累死了!」

  不理會端儷疑問的眼神,拖拖拉拉把行李拉上三樓,洗澡去了。

  端儷中午還沒吃飯,這下也被一堆問號給喂飽了。她拍了拍腦袋,怎樣也想不透想幹什麼。然而二十分鐘過後,有人在PUB門外敲門,端儷奔出去開門,赫然發現竟是末帆!

  「你……呃……」

  端儷的腦子一下子擰了,不曉得該跟末帆說已經回國,還是繼續幫裝傻。還好末帆解決了端儷的難題,他一進門就問:「草莓呢?」

  端儷又嚇了一大跳。

  「你知道草莓回來了?」

  末帆慢慢點頭。

  「她在機場打電話給我,要我在這裡等她,什麼也沒說,電話就掛了。」

  端儷聽了,臉上的五官都糾結成一團了。這女人在搞什麼鬼?

  不多久,洗過澡換了衣服從樓上下來,看見末帆竟然只說:「喔,你來了。」

  那狀況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更怪的是,還略略質疑地:「咦?楚鄴還沒來。」

  端儷忍不住了。

  「你一下子把這兩個男人都叫來幹什麼?」

  本來就不想回答端儷的話,剛好這時候楚鄴進門了,只朝他點點頭,就轉頭跟端儷說:「拜託幫個忙,替他們兩個倒杯Whiskey好不好?」

  不說話先喝酒幹什麼?端儷緊皺著眉,卻還是去吧台弄了酒來。

  兩個男人坐在吧台前,端儷在吧台裡,則靠牆站著。終於,她開口了,只有一句短短的話:

  「我懷孕了。」

  末帆張大了眼睛,楚鄴則蹙起了眉頭。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倒是最沒相干的端儷驚天動地嚷了起來:「懷孕?怎麼會?!你不是都很小心的?」

  沒好氣地:「我的安全期向來都很准,我怎麼曉得?」

  「多久了?」竟然還是端儷在問。

  「三個月。」仍然靠在牆上,身材還看不出來懷孕的跡象。「我是幾天前在英國知道的。之前一直以為是心情不好導致生理失調,沒想到竟然……」

  楚鄴喝了口酒,他這下明白要端儷給他們倒酒的目的了。末帆則兩手手指交插,手肘撐在吧臺上,眼神盯著他的手指。端儷沒什麼話好再問,頓時整個PUB墜入一片沉寂,靜到聽得見老開飲機裡水煮沸的剝剝聲。

  「三個月前,你們都有可能。」終於開口,她輪流看看那兩個男人,用最冷靜的口吻說:「你們誰認?不認我拿掉。」

  也許是的語氣太嚇人,霎時只聽見末帆說:「我認!」

  楚鄴則衝口而出:「不可以拿掉!」

  話一吐出,兩人都下意識地轉頭看了對方一眼。怎麼會這樣?連這種事也在爭?!

  「你的教會家庭能允許你末婚生子這種事?」楚鄴率先開火。

  「我可以娶她。」末帆很快地說。

  「別忘了孩子不見得是你的。」楚鄴提醒他。

  「那你呢?」末帆也不甘示弱。「對你的社會地位來說,能忍受這種醜聞?」

  「現在不是以前了,」楚鄴有把握地說。「太多政商名流有緋聞,根本不稀罕,我算哪顆蔥?」

  兩人還真是爭得沒完沒了了。眼睛紅紅的,似乎有點感動,她畢竟沒有錯看這兩個男人。

  從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她就沒有一天睡好過,一直思索著要怎麼處置這個小生命,卻總是狠不下心來把它解決掉。

  她把這問題帶回來丟給這兩個男人,實在是認命了。只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兩個男人非但都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而是兩個都想負責……這下她問題又大了。

  「你們兩個都要,」唐突地打斷了他們的爭論,傷腦筋地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孩是誰的。」

  「等生出來,再去做DNA化驗吧。」楚鄴一口灌下了整杯酒。天哪,一整杯的Whiskey,他當真是需要靠酒來穩定他的腦子,好應付這太過突然的事件。「在那之前,這小孩需要的所有開支,我來付。」

  「為什麼你付?」末帆不平地揚眉。「這孩子的父親不見得是你。」

  楚鄴蹙起了眉頭。「別跟我爭這些,錢這東西對我來說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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