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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情況還不是差不多。」嗔怨。「我一樣見不得光。」

  而她恨死這種感覺!

  「我沒有要你見光死,」末帆煩惱地解釋著。「我只是要你給我一點時間,在我還沒跟我媽講清楚之前,先不要橫支旁生……我卡在中間,也是在想辦法和平解決啊。」

  「你這話跟Elvin有什麼兩樣?」固執地。「他也是一天到晚叫我給他時間,他會去解決他老婆。」

  「我說了我跟他不一樣!」末帆忽然很想發火,他實在不懂為什麼指著Elvin罵他。「你難道沒辦法分辨這其中的不同?!」

  他居然生氣了!見狀更氣。她才是最無辜的,他氣什麼?「那你說,你什麼時候跟你媽講清楚?給我一個時間。」

  末帆歎。「總得找個好時機吧?這種事又不是鬧鐘按下去時間到了就會響,怎麼有辦法給你確定的時間?」

  「去你的好時機!」一直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愈聽愈上火,氣嘟嘟地罵人了。

  於是,末帆怪她不懂得體諒他夾在中間的難處。

  怪他不夠誠意解決事情。

  在兩人相戀的兩個月又第十四天,因為這件事,兩人大吵了一架。

  直到回家之前,都噘著嘴,賭氣不肯再跟末帆說半句話。以她的個性,她根本不明白末帆為什麼這麼為難,他愛她,不是嗎?為什麼不能去跟他母親說?

  然而末帆的家庭單純,他十分明白貿然行事會有什麼下場,他當然得先有萬全準備,有十分把握才行。他必須好好想想,要怎樣讓與他老媽和平相處。他就不懂,為什麼不能體會?

  思想上的相異,造成彼此的不諒解。在賭氣下車連再見也不肯跟他說一句的時候,末帆的腦子甚至劃過一個十分嚴重的想法:他之前如此衝動地愛上了,是不是件錯事?

  十二月中,末帆飛去紐約準備他的攝影個展。之前他也和商量過要一塊去的,然而在出發前,他十分沉痛地下了個決定。

  「我們的發展實在太快了,關於彼此之間的差異,我們竟然現在才瞭解……」幽默開朗的他,很少面色如此凝重。「這給我的感覺真的很怪。我想,也許我們可以趁這個分開的機會,好好考慮一下我們是否真的適合。」

  這是深思熟慮的說法,與其將來造成任何心傷或更大的遺憾,還不如現在先想清楚。任何一個成熟的人都會贊同末帆,也瞭解這些,她知道他們沒有很深的認識作為基礎,但,她愛他呀!

  她一直以為這樣就已足夠,沒想到對末帆來說十分不夠。

  的心重重地往下沉。根據她對男人的認識,通常男人講這種話,就表示他們的愛情來日不多、前途「壓亮」了。雖然末帆行事與一般男人大不相同,但並不敢有多大把握,他們之間的事真能船過水無痕、柳暗花明。

  她心中悵然,卻十分明白末帆表面雖然溫和可親,但只要他確定的事,任暴風也移不走。

  她只能倚在他的懷裡告訴他:「我很難改變我的個性,但我不想失去你。」

  往常,她眼中滿溢的柔情會令他枰然心動,但他不准自己讓感情迷昏了頭,他真的必須再好好考慮。

  末帆還是自己去了紐約。

  他離開的那天,去機場送了機。在他轉身進入海關,身影漸從她眼前消失之際,心裡具有說不盡的悵惘。那種感覺,好像他從此就將走出她的生命,不再有後續。

  坐在回臺北的巴士上,在車上就哭了。淚水劃濕了臉頰,卻無人憐惜……那一刻,她真覺得自己有夠悲哀,對末帆是又愛又恨,恨他為什麼責她于這步田地,卻又無法對他忘情。

  下午坐在PUB的吧台前,還沒開業,PUB內只有吧臺上的一盞小燈亮著,滿屋冷藍後現代的裝潢不是為了白天的明亮而設計,窗外灰色的陰暗天空也完全提供不了室內一絲光亮,的心也成了陰天。

  「別傷心了吧。」屋內除了就只有端儷了,她的責任是安慰。

  「我怎麼能不傷心?」給自己倒了杯白蘭地。對著酒瓶,總像是又傷感了幾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認真了。本來還以為我的感情也許不必再流浪……沒想到仍是想得太美。」

  「你也不必這麼喪氣,」端儷偷偷移走的酒瓶,怕她卯起來努力喝。「他沒說要分手啊。」

  「差不多了吧。」苦笑,一口仰幹了酒。「他去美國要待三個月,這三個月分隔兩地,我根本沒辦法知道他在想什麼,真的完了。」

  「他愛你嗎?」端儷忽然問。

  「是吧。」的答案算是肯定的。

  「既然愛你,」端儷用手支著下巴,很不懂地。「為什麼還要考慮那麼多?」

  「個性不同。」慘慘笑笑。「他之前惟一交過的那個女友,在談戀愛以前已經認識了一年,是在很瞭解對方的狀況下才愛上對方的。不像我們,對他來說真是火箭般的速度,他真的不習慣一下子遇上這麼多問題。」

  「難得你還能這麼體諒他,可知你是真的很在乎他了。」端儷忍不住欷籲。「沒想到結果會這樣。我以為你們會很圓滿的。」

  「我跟他是不是真的差很多啊?」忽然放下酒杯,正色地凝視端儷。「我們是不是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比你們差異更大的,也有人結婚了啊,這要怎麼說?」端儷皺眉。「看你們兩個怎麼協調怎麼想吧。」

  的頭無力地擱在吧臺上,一隻手指在水杯上劃著圈。「如果我們兩個都不要想那麼多,該有多好,迷迷糊糊就在一起了。或者我們都不要太堅持自己的想法,那也就沒事了。」

  「你應該把這話告訴他,」端儷建議。「也許你們就雨過天晴了。」

  慘慘一笑,眼裡空空洞洞的。「有這麼容易的話,我現在就跟他一起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了。」

  「唉……」端儷不免陪著歎氣,也替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啜著,自以為瞭解地說:「我可以想像你為什麼這麼傷心。冬天到了,要是沒有男人,晚上一個人睡一定很冷……」

  瞪她一眼。「才不是因為這樣,我跟他又還沒到那種程度。」

  「真的假的?」端儷睜大了眼睛。

  擰眉。「他這人很重感覺的。他之前的那個女朋友,交往了半年多才發生關係。」

  「嘩……」端儷嘖嘖稱奇,真是怪人一個。

  但,不是因為性,卻還對他念念不忘,這樣代志才真的大條了。

  這種時代是性愛容易真愛難,端儷終於意識到對愛情一向灑脫而強勢的,這次是玩真的。

  「別再傷心了吧。」端儷實在不忍心見到這樣,她試著轉移的注意力。「來,給你一個幫我忙的機會。」

  「什麼?」的下巴還是無力地靠在吧臺上。

  「那幅夏卡爾的藍色情人,」端儷正色說。「幫我賣掉。」

  「為什麼?」的頭終於從吧臺上拔了起來。那幅畫她早收進保險箱裡。

  「我會……」端儷似乎有點難以解釋。「需要錢。」

  「發生什麼事了?」更緊張了,生怕端儷陷入什麼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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