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關關 > 草莓的男朋友們 >


  「不管怎樣,他是有老婆的人,」把咖啡端出廚房,放在茶几上。「我不會去做沒有未來的事。」

  「沒有未來……」端儷神色倏地變得有些黯然,她想起了自己,她的情人是有婦之夫。

  「你也是,」身為好友,不怕直言勸她。「他什麼時候才會跟他老婆離婚?你跟著他能保障多久?」

  「至少他現在還很愛我。」端儷幽幽地說。「唉,我跟你不一樣,你面對愛情總是很理智,我就連你十分之一的骨氣也沒有。」

  「他老婆不是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萬一她來鬧呢?」不得不提醒她。「何必惹得一身腥?」

  端儷搖了搖頭,拒絕去想似的。

  「哦,對了。」她忽地起身,把放在門邊的一個紙盒遞給。「他送我這個。可不可以先放你這裡?幫我收好。」接過。挺重的。打開紙盒,竟是一幅小小的、框好了的西畫。

  「夏卡爾的畫?」問。

  「你認得?」端儷好驚訝。「他昨天是有跟我講過畫家的名字,可是我都記不得耶。」

  「就算認不出來,這裡也有簽名。」敲敲畫的一角。「連夏卡爾都不知道。就叫你沒事去美術館看看畫展,不要只會到中興百貨去培養氣質。」

  「我管它夏卡爾是圓的扁的。」端儷怨。「我只知道他說這幅畫叫藍色情人,而且值十萬美金。」

  「這是真的,不是複製品!」嚇得差點要拿不住畫框。

  「他跟他老婆一起去買的,還會有假的?」端儷的聲音有點怨。「他說這兩天跟他老婆吵架,他一個不爽,就把值錢的東西拿來送我。」

  「為什麼不放你家?」問。

  「他老婆知道我住哪。」端儷微微垂下了頭。「說真的,我也怕她來鬧。」

  「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放哪裡啊。」很為難。「還是去銀行開個保險箱收起來?」

  端儷看了看表。

  「今天來不及了。」

  「也對。」手上捧著這幅藍色背景的畫,實在像捧著個燙手山芋。

  「哎,隨便放啦。」端儷的口吻,好像這是一張只值十元台幣的明信片。「我沒錢的時候,可以把它拿去賣就行了。」端儷都已經這麼說了,而且是幫好友一個忙,實在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這天端儷回去之後,家便多了這麼一幅價值連城的畫。

  這麼昂貴的東西,放家裡實在不放心,萬一遭了小偷怎麼辦?

  可是話又說回來,小偷怎麼知道這是真品?

  靈機一動,帶著畫,拿了鑰匙去開樓下PUB的門。還沒開業,PUB裡半個人都沒有,她進辦公室取了釘子釘槌,在牆上敲了敲,就把畫掛上了。

  PUB裡,當初裝飾了許多張仿製的名畫,畢卡索馬諦斯一大堆,甚至也有假的夏卡爾。那種一張一百塊的裝飾品只是不值錢的假貨,所以從來都沒有人多看一眼,就連小偷也不會傻到去偷一張垃圾,那麼,如果有真跡混在其中……

  這是的如意算盤。在放進保險箱之前,這裡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回三樓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PUB裡的工作都好忙,忙到她一下子忘了還有張價值連城的畫在她PUB的牆上,自然也忙得忘了要去銀行開一個保險箱。

  這天下午,她下樓去PUB算賬,從辦公室裡拿著計算機想去吧台看看收銀機裡有多少現金,經過辦公室的那面牆時,她刻意瞄了一眼,因為藍色情人就掛在那片牆上。

  只是……站在吧台前,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她歪著頭想了想,到底是什麼不對勁?

  藍色情人!倏地甩了計算機,沖到辦公室的那面牆前。天哪,那幅小小的藍色情人居然不見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背上冷汗直流,心臟一直往下掉,掉進看不見底的洞裡。

  不見了,怎麼會?價值三百多萬台幣的東西,完了,完了,她該怎麼跟端儷解釋?

  冷靜,冷靜!雙手抱住頭痛欲裂的腦袋,死命要自己鎮定下來。應該不是小偷,她想,PUB完全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不可能有這麼識貨的小偷,就取走這一項。

  也許有什麼線索……沖回吧台,微顫的手拿起電話,一個一個打去問員工和常客,是否知道這幅畫的下落。

  不知道,有的人這樣回答;沒印象,也有這樣說的。每掛掉一通,身上的細胞就死掉一千個。然後,她問到了來打工的男工讀生。

  「那幅畫啊?我……」男孩似乎欲言又止。「呃……」

  「你呃什麼?」實在是等不及了。「你要是知道就快講啊!」

  「是這樣的,」男孩支支吾吾的。「我把它送給樓下教會的一個女生了。」

  「什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把我的畫拿去送人?!」

  「對、對不起!」男孩因內疚而結巴了。「我、跟她在樓下聊天,她跟我說、她很喜歡那些畫家的畫,我就想到我們樓上有好幾張海報,就想說、先拿一張送給她,我再買來補上去……」

  「為什麼哪張不挑,就挑那張?!」等於是用吼的了。

  「因為……」男孩還算有良心。「那張最小啊!」

  最小,可是最貴……快瘋了。

  「那女孩是誰?叫什麼名字?」

  男孩想了半天,答非所問。

  「她好像說,要把畫掛在她們教會的樣子。」

  教會!

  來不及罵人,只掠下一句:「這筆賬我改天再跟你算!」

  摔下電話,沒命地沖下樓,又火燒眉毛似的奔進了禮拜堂。

  樓下正裝潢中,到處都亂亂的,也不知道那幅畫被掛在哪裡,橫衝直撞急得隨手抓了個人就問:「請問你知不知道這裡最近多了幅夏卡爾的畫!是從樓上拿下來的?」

  問得沒頭沒尾,聽的人也一頭霧水,那人搖了搖頭,把的希望也給搖掉了。而這時卻響起一個聲音:「你說那幅藍色情人?」

  猛一轉頭,有如見到救星,而那救星是手上拿著相機的喬末帆。

  喜出望外地沖到他面前,一臉期望。

  「你知道在哪?」

  他聳聳肩。

  「好像是樓上的工讀生貢獻的吧。但這裡在裝潢,實在沒什麼地方好掛,我媽就作主把它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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