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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已經是第二次被他這樣莫名其妙強吻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令她沉醉失措。這怎麼可以?她不愛他,也不想愛他,他不能這樣!

  她臉上的迷亂使她看來脆弱而茫然,無名的火氣使她倏地站了起來,紅著臉大聲指責他:「你怎麼可以……每次都……不經過人家同意就……就……」

  她板著臉,眼裡有簇小小的火焰在竄來竄去;淨齊站了起來,本能覺得晉歡大概又要一拳揮過來,而他只能被動地想著是該躲而還是任她出氣——

  然而晉歡瞪了他好久,握著拳的手卻始終沒動作,她只是一轉身,頭也不回地朝來時的小徑走。

  「喂——」他直覺地沖到她面前堵住她。

  被他擋下的晉歡,霎時心裡的不悅全爆了出來:「你攔著我幹什麼?!你不要那麼自以為是行不行?!好像只要是女人就一定拒絕不了你的魅力,可以任你玩弄!告訴你,至少我就不吃你這套!」

  「我沒有玩弄你的意思,完全沒有!」他著急而誠摯地自辯:「我只是……」他頓了頓,心中突然湧出的柔情讓眼光變得感性而溫柔,「情不自禁。」

  晉歡愣住了。她瞪著他,死死瞪著,卻感覺心底的一個角角正在悄悄的軟化軟化……

  這是她不預期也不希望的反應,她不想要那種心動,不想要那種被融化的感覺,但這一切似乎不由她左右。

  她強迫自己擺出一張死板板的臉。「一個四個字的成語就想唬住我?留著去騙別人啦。」

  「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沒有惡意?」他懊惱地說。「如果我的舉動讓你誤會,我道歉。」

  晉歡還是抿著唇倔倔地不肯說話,但她知道自己心中的不悅已經在逐漸和緩當中,正當她考慮著該不該這麼輕易地饒了淨齊,他忽然一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攬住了她。

  晉歡霎時氣怒大嚷:「你幹什麼?!」

  「噓——」他制止她,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箍著她、不讓她動,正色說:「你的腳下有一條蛇。」

  「什麼?!」晉歡驚嚷。

  「叫你別叫你還喊那麼大聲!」他氣急地抬起手來將她的頭往他的肩膀上一按,她整張臉連身體全都貼在他身上了;偎在他懷裡,他強烈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她,害她的心沒命地怦怦亂跳,卻又驚怕地一動也不敢動,不曉得蛇是否就在她身邊環伺。

  「別動,安靜點。」他在她耳畔叮囑著,小心翼翼地移出一隻腳,緩慢而專心地滑過去……猛地抬腳往樹叢一踢——

  他隨即鬆開了晉歡。

  「踢走了?」晉歡害怕地問。

  「踢走了。」他點頭。

  「這裡怎麼會有蛇?」晉歡還心有餘悸。

  「山上,又是草地,怎麼不會有蛇?」淨齊神色自然,微笑依舊,讓晉歡放心了不少,但她不得不關心:「你沒被咬到吧?」

  「我應該被它咬一咬是不是?」他笑道,「這樣你感激愧疚之餘,就不會再生我的氣了。」

  晉歡的唇噘得高高的,兩頰鼓鼓的,謝他也不是,氣他也不是。

  他淺淺一笑,不介意她賭氣的反應,只是又往樹下的草地一坐,還躺下來側臥,像在地上聽什麼。

  「你怎麼了?」晉歡緊張地蹲在他身邊,只差沒跟他一樣趴在地上。「又發生了什麼事?又有蛇嗎?」

  「你想這樣聽得見蛇的聲音嗎?」他一個翻身坐起,唇一掀,笑得壞壞的。「我只不過是累了,想躺一躺。」

  「你……」晉歡氣得想握拳揍他,然而拳還沒舉起,卻陡地發出一聲尖叫——

  「幹什麼?」他望著晉歡驚慌的神色,一霎也不霎駭然瞪著他的眼,笑道:「現學現賣裝鬼臉嚇我,這招不靈的。」

  「不是!」晉歡強按下心中的恐懼,咽了咽口水。「你真的不要動,有只大蜘蛛掛在你頭上……」

  晉歡驚惶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在騙人,淨齊也十分明白晉歡不是個會裝假作戲的人,當下不開口,也不敢有動作。

  「你不要動,聽見沒有?」晉歡嚷著,手在地上摸了根樹枝,深吸了一口大氣,看准蜘蛛用力一揮!

  「你看,在那邊!」晉歡跳起來,手握著樹枝指著樹叢。「還在跑!好恐怖哦!」

  淨齊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一隻黑絨絨的大蜘蛛倏地爬上樹幹,他連忙跳離那棵樹,做了個駭然的表情。

  「你救了我呢。」他作勢拍拍胸口,驚魂甫定的樣子,感動似深深望著她,誇張地認真說:「真想親你。」

  「見……」晉歡本來要罵的是「見你個大頭鬼!」然而一個字都還沒罵完,就讓淨齊給打斷。

  「別吵,」他突然伸出手,把晉歡的注意力帶向遠方的天空。「你看,流星。還不趕快許願?」

  暗沉沉的天幕上,果真閃過了幾道劃過的光芒,是流星,但雲層太厚,擋掉了不少,美中不足。

  「斷斷續續的,沒頭沒尾巴,也可以許願嗎?」晉歡失望而遺憾地望向天空。

  「別講得這麼刻薄,至少人家也是流星好不好。」他幽默地催促道:「有願望趕快許吧。」

  也對。橫豎還是看得見的流星呵。晉歡閉起眼睛,認真地許下心願:但願她能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幸福地陪她度過以後的日子;還有,她能留下雜誌社,保住她的工作。

  一張開眼,她就看見淨齊晶晶亮亮的眸子漾著笑意看著她。

  「許了什麼心願?」

  「你猜也猜得到。」晉歡不肯明說。

  他玩笑地挑了挑眉,「希望能趕快嫁給我?」

  晉歡已經沒什麼力氣再罵人了。「你的嘴從來都吐不出一句正經話嗎?」

  他的口吻十分正經:「不這樣,你怎麼會常常笑呢?」

  晉歡終於發現,要淨齊不開她玩笑不逗弄她,那好像一點也不可能。

  她無意間瞥了眼自己的手腕,發現腕上空空的,這才想起手錶在牛仔褲口袋裡。

  她連忙取出一看,發現已經過了午夜,她驚訝於自己竟跟他和了這麼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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