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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嘛。」亞琵磨人的功夫一流。

  「……」

  「就這樣說定嘍!」亞琵自作主張的功夫更是一流。

  築兒這人,隨和又大而化之,對事情一向不會考慮太多,極依感覺行事。再說她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跟她硬碰硬是完全沒好處,但只要軟言軟語求她兩句,她多半就認了。

  「好啦好啦!」築兒就這樣答應了。

  汐止的夜晚總是多了份濕潮,水霧水霧的空氣使得原本就已經略微偏僻的工業園區,下班後人漸散去的辦公大樓看來更加冷清,即使氣溫並不太低,感覺卻也冷寂。

  然而在靖翾的辦公室裡,怡人空調與適宜的燈光卻將空間調整得一點也不冷,就算辦公室外的所有職員都已下班,被隔離在舒適辦公室裡的靖翾,也感受不到一點點的孤單。

  他不寂寞,他有工作。

  「叮……叮……」牆上的掛鐘發出簡單而短促的音節,提醒靖翾,九點了。

  他下意識揉了揉緊繃了一天的太陽穴,伸伸懶腰,一轉身,十六樓高的窗外,遠遠望見高速公路的車,俱是歸家或準備一夜嬉遊的人們。

  靖翾只瞥了一眼,就調回視線。下了班就放鬆、狂歡、約會……他瞭解那種生活,然他非但不羡慕,甚至沒有任何感想。高踞在他十六樓的辦公室,他早習慣將紅塵燈火遠遠踩在腳下。

  然而,他也懂得公事絕對沒有做完的時候,所以,下班吧。

  習慣性地,他拿起桌上的行動電話打算開機。他有許多隻行動電話,但私人的那一隻,上班時卻總是關機狀態,他的解釋是,這樣才不會有私人電話來打擾他工作。

  拿起電話,靖翾正待開機,陡地一陣音樂鈴聲卻響了起來,嚇了他一大跳,他是什麼時候開機的?而且,不太對,這不是他所設定的鈴聲,但是——

  他翻了下手機,這是他的手機沒錯啊,同一個機型,同一個顏色。

  有了心裡準備,靖翾狐疑地接起了電話,然而他只是一聲:「喂?」

  對方卻像是被嚇住了。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後,才有個女孩聲音鈍鈍地回答:「你是誰呀?」

  有人打電話問對方你是誰的嗎?靖翾耐住性子問:「你找誰?」

  「我找築兒呀,」女孩一派理所當然。「你是誰?拿著她的電話幹什麼?」

  築兒?她的電話?

  靖翾靈敏地一下子懂了。築兒下午來找他時曾經接過電話,他想起她那獨一無二的找電話方式

  全皮包的東西統統倒出來再統統掃回去。他的手機一向放在桌上,想必那個白癡女人,把自己的電話留下,卻把他的電話給帶走了。

  不過竟是同顏色、同機型那麼巧。

  「喂喂,築兒到底在不在啊?」那女孩見靖翾不回話,又嚷了。

  「不在,你打去她家找她吧。」靖翾簡單回答,就立即掛斷了。無需多想,他立刻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他希望築兒已經將他的手機開機了才好——那個白癡女人。

  「喂?」軟軟黏黏的聲音,不必用大腦想都知道是築兒。

  「桑小姐,我是齊靖翾。」

  「咦?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築兒非常吃驚,她沒告訴亞琵或靖翾她的手機號碼啊。

  「我當然知道,」真是白癡,她居然還沒發現!靖翾沒好氣,「因為你拿的是我的手機。」

  「你的?怎麼會?!」築兒本能叫道。

  「當然會,你不知道你很迷糊?」靖翾譏諷。

  「怪不得,」築兒顯然到了此時才恍然大悟。「剛才有人一直打電話來找你,還被我罵他打錯了。」

  真是夠天兵的了。靖翾受不了地叱道:「有人打電話找我,鈴聲也不對,你都不會懷疑的嗎?」

  「是啊,我就在想我什麼時候換鈴聲了。」

  講了半天,築兒反正是大而化之到現在才發現手機不對就是了,靖翾終於明白與她多說只是浪費口水,索性速戰速決。他像吩咐下屬那般理所當然地語氣說:「你把手機拿來還我吧。」

  嘖,還真是個自大狂。「等等等等,」築兒慢吞吞抗議,「為什麼要我拿去還你呀?」

  「是你拿錯了我的手機不是嗎?」靖翾耐著脾氣。

  「人家又不是故意要拿錯。」築兒無辜地。「而且我現在沒空耶,如果要我拿去,你等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靖翾管不住自己地吼了起來,明天?他怎能忍受自己的手機放在一個糊裡糊塗的女人手裡,而這個腦子少根筋的女人還會亂接他電話?「算了,你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拿。」

  「好啊。」築兒的聲音還是平靜不起波濤,好像靖翾自己來拿才是理所當然。「我在家裡,我家的住址是景美XX街X號X樓……」

  「我半小時就到。」

  「喂喂等一下!」

  靖翾臨掛電話,又被築兒給叫了回來。「你怎麼那麼急嘛。我跟你說,萬一我不在,你就在門右邊的花盆底下找鑰匙,自己先進來好了。」

  「你叫我去自己還不在?」靖翾將將又要發火。

  「我沒說不在,只說萬一嘛,」築兒振振有詞。「我也許只是去樓下買一下宵夜呢。」

  「好了好了。」多說無益,再說下去,靖翾可能會衝動到把築兒拉去看精神科醫師。

  靖翾切掉電話,拎起公事包,走出公司到地下室開車,很快加入了高速公路的車陣,往景美駛去。

  感謝北二高,使得汐止到景美僅僅只需廿分鐘,靖翾又因為急著討回他的電話,以至於十五分鐘便到。他照住址找到築兒的家,是一棟老式的五樓公寓,樓下大門根本就是壞的,靖翾於是直接上樓。

  按下門鈴,音樂盒電鈴開始唱歌,唱了很久,卻沒人來應門。

  這白癡女人,還真的給他不在?!靖翾無奈地地吐口氣,彎下腰試著在花盆底下找鑰匙。

  老天!還真的藏在花盆下。靖翾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兩把鑰匙,這白癡女人,完全不懂得什麼叫作居家安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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