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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聞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知道她現在腦筋不清楚,便隨回應答:「你請我來的,忘了嗎?」

  「是嗎?」頤頤此刻的智商只剩下百分之三十,竟然認真地相信了聞的話。「我請你來的?那……那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裡?」

  「送你回家!」聞坐回駕駛座,大聲回答她。

  「回家?party已經結束啦?」她醉眼迷離地瞅著他。

  聞也懶得跟她解釋,一踩油門,車子狂嘯而去,還好頤頤也不再嗦,因為山路搖搖晃晃,她頭往椅背一靠,睡著了。

  啟文正在樓上跟朋友聊天,尚不知樓下發生了這麼天大的事,直到有人去叫他,他沖下樓一看,正好看見聞的車開走,他睜大了眼,幾乎是反射動作,他飛奔向他的車,迅速發動,急忙追趕了上去。

  窄窄的一條山路,立刻開始了一前一後的飛車追逐,啟文簡直是拼了命卯足了勁,硬是從後面追上聞,顧不得山路只是雙線兩車道,他直殺上對面車道和聞並駛,按下窗戶咬牙切齒地猛喊:「喂!你給我停車,停車!」

  聞才懶得理他,踩下油門繼續他的方向,但啟文並不這麼輕易放過他,仍然想辦法維持著與他平行的距離,氣急敗壞地直朝他打手勢。

  對面車道開上來一輛車,啟文占了人家的車道,驚險萬分地趕緊轉回方向盤,還好他反應得快,才沒釀成一場車禍。聞想想再這麼下去萬一出了人命可不得了,遂把車靠邊,停下了。

  當下一聲刺耳的輪胎聲——

  啟文沒想到聞忽然停車,他煞車不及,越過了聞的車才終於煞住,反而停在聞的前面。

  扯下安全帶,啟文沒好氣地沖出車來,對上也剛下車的聞。「你是誰?要把她帶到哪裡去?」「我是她朋友,」聞還算冷靜。「她醉了,我帶她回家。」

  「醉了?」啟文十分疑惑,他不記得頤頤喝了很多酒。

  聞冷冷說:「你不知道她遇酒必醉?」

  啟文一怔,的確不知道頤頤有這種問題,但他仍理直氣壯地開口:「就算她真的醉了,也應該是我送她回去,你不能就這樣帶她走。」

  聞冷笑。「你帶她出來,不好好照顧她,讓她變成這樣,還有什麼資格送她回去?」

  聞說完,不屑再理啟文,拉開車門就想坐回車上,啟文冒火地大斥一聲:「喂——」伸手去攔聞,不讓他坐回去。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怒氣,兩個男人劍拔弩張,不只吵架,還快打起來了。啟文氣憤地瞪著聞,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繞到聞車子的另一邊,準備打開車門把頤頤拉下車。

  聞冷眼看他,倒也不去跟他拉扯頤頤,反而出人意料地大步走向啟文的車。那車還沒熄火,聞從窗戶探進身去,排了個檔,放下手煞車。自排的車,又是山路,於是啟文的寶貝車,就這樣開始自動往下滑。

  啟文才剛打開頤頤這邊的車門,完全沒料到聞還有這一招,一轉眼看見自己的百萬愛車正往山下滑下。

  「喂……你……」啟文當下連罵人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得到頤頤,立刻拔腿就追,非得把愛車追回來不可!只不過山路是下坡,車子四個輪子,啟文只有兩隻腳,他死命地奔,還是追不上。

  就當啟文和他的愛車賽跑之際,聞已經閑閑地載著頤頤從旁邊繞過。

  「白癡!」聞受不了地斥道。這種貨色也敢跟他搶頤頤?他熟練地控著方向盤,拐了幾個彎,才幾分鐘,身後的啟文就再也不見蹤影了。

  只不過,他們的紅顏禍水頤頤,這一路上都睡得好好的,剛才兩個大男人吵得快打架了也沒讓她醒過來。

  聞喊了她兩聲,想問她住哪,無奈她睡得舒服至極,理都不理他,只差沒鼾聲大作。

  真是傷腦筋。聞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打電話給曇霓。

  「頤頤她家在哪?」

  「你問這幹嗎?」曇霓還有點防備。

  「她在party喝醉酒,我正送她回家,但她在我車上睡著了,叫不醒。」聞照實答。

  「喝醉了?怎麼會?」曇霓大吃一驚,趕緊把頤頤家的住址報告了出來。「她還好吧?要不要我幫忙?」

  「不必了,」聞看了看頤頤那張甜睡的臉,真夠厲害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有我照顧她就可以。」

  「那……也好。」曇霓其實非常好奇,不出她所料,果然今天晚上精彩至極,只不過她沒能恭逢其盛,頤頤現在又醉了,只好等事過了再審她了。

  「你好好照顧她喔。」曇霓叮嚀著。以她對聞的認識,她對他反而放心,如果換成是應啟文,她現在就直接殺過去了。

  「放心。」聞掛了電話。

  第四章

  照著曇霓所報的住址,聞將頤頤送回了她的住處。

  車熄了火,他還試著叫醒頤頤,推推她:「喂——喂?你家到了。」

  頤頤全身軟綿綿的,倒像個填充玩具,聞推她,她又晃回來,晃來晃去,那雙長翹睫毛下的眼睛卻始終閉得好好的。

  他真是被她打敗!從車上抱出她,他只得將她扛上樓,只不過聞一進公寓,就傻了眼,沒有電梯,六樓!他抱著接近五十公斤重的頤頤,要爬六樓!

  算了、算了。聞努力勸自己別發火,再努力把頤頤抱上六樓,用她皮包裡的鑰匙開了門,把她放在房間的床上,而頤頤好像吃了安眠藥似的,睡得極好,頭一沾枕又擺平了,完全不知道周遭發生了什麼。

  聞只剩「哭笑不得」這四個字好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反身將門關好,卻差點讓地上的一隻絨毛玩具所絆倒;那只老英國牧羊犬,簡直就跟真的一般大,一隻腿比聞的手臂還粗。

  這屋裡還真的全都是狗。十來坪大的頂樓加蓋屋,客廳和臥室只用了個書櫃勉強算是隔了間。書櫃上是狗,地上是狗,坐墊上是狗,床上也有狗,絨毛的、塑膠的、玻璃的,到處都是。

  頤頤的綽號不該叫做鳳梨酥,聞不由得想,應該取個狗名字才對。

  正當聞為了她家的狗而歎為觀止,頤頤在床上翻了個身,嚶嚀一聲,剛才天翻地覆都沒吵醒她,現在居然自己醒來了。

  「咦?」頤頤半撐起身來,迷糊地又問了一次:「你怎麼會在我家裡?」

  頤頤是喝醉,並沒失去記憶吧?聞已經對她解釋過很多回了,但他還是只得再說一次:「你醉了,我送你回來的。」

  「我醉了嗎?」頤頤苦惱地甩了甩頭,其實還是有點神志的。「我怎麼搞的?」她自言自語地說,撐著身子想下床,然而她的頭似乎有千斤重,整個人重心不穩,剛坐起來又往旁邊歪下去,還好聞沖過去扶住她,她才沒有摔下床。

  「你別動了吧,」聞勸她。「醉成這樣還想幹嗎?」

  「想洗澡,」頤頤喃喃說。「流了汗,好粘。」

  「躺著吧,」聞真是拿她沒辦法。「我去幫你放水。」

  頤頤點點頭,軟軟斜靠在床上,聞只得走進浴室,開燈,試水溫,放熱水,這在古代是下女的工作,而他是現代下男,服侍頤頤……

  愈想就愈慪!他活到這麼大,什麼時候伺候過人?就連莎都沒有過這種殊榮,頤頤還真是破了他的紀錄了。聞諷刺地想,他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這女人的?

  水滿了。他關了水,喊了聲:「喂,水放好了。」

  沒有回音。怎麼了?聞走出浴室一看,頤頤姑娘歪在床櫃上,又睡著了!

  不會吧?!聞快抓狂了,真恨不得把頤頤抓起來吼兩聲,他走近床邊想搖醒她,然而她靜靜地閉著眼,一綹微卷的髮絲垂落在粉嫩的臉頰,睡中的臉龐清新、無邪,令人又愛又憐,他感覺自己的怒氣在一絲絲流失……流失在她的美麗之中。

  她俏麗的菱唇微張著,嬌嫩的唇瓣非常吸引人,一道電流流竄過他,他忘了要罵人,只有股衝動,想封住那張紅潑潑的唇。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頤頤卻突地睜開了眼,他一驚,差點呼吸停止,半途終止了動作。

  頤頤迷迷糊糊地看著他:「你在幹嗎?」

  「叫你洗澡,」聞慶倖自己還有藉口。「水放好了。」

  「洗什麼澡?」頤頤一臉不解,她今天翻來覆去的,真像是犯失憶症了。

  「夠了、夠了。」聞舉雙手投降。「再這麼下去,我會被你搞瘋掉。我不管你了,你好好睡個覺吧,明天等你醒了,看會不會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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