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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她依了,顫抖的一一撫摸這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俊顏。

  「相公?!你是玉驚破……」她的心戰慄著,完全亂了心律。

  他輕吻她額際的髮絲,「是的!你的再嫁夫君就是我!王員外的名字王敬石是臨時瞎扯。」

  「王敬石……」這輕語絲毫不帶任何含意,她只是重複著他的話。

  他又吻親她的秀眉,她的嫩頰。每一個吻皆綿綿密密的含存他的濃烈情愛,以及他的悔不當初「劉不住!給我用一生一世來補償你。」

  「驚破……」她的相公沒有死亡,她的相公還活著……

  淨菟什麼都遺忘了,她只有一個意識深刻於心

  驚破還活著、活著啊!

  這天底下除了這個事實,沒有其他能夠令她「活」過來了啊。居喪豐年的她身體活著,可她的心呢,早早在見到屍體那一日就已經千刀萬剮了。

  「驚破!」她投入他懷中,臉上的濕濡是雨或是淚呢。

  甭睬!

  她只感覺到他的真實存在,其餘的都不要緊丁,淚或笑又有何關係呢。

  這一夜,淨菟含羞帶怯,她以絲絲縷縷的柔情萬千撫慰玉驚破的失親之痛。

  他已將事故的始末全部告知於她,而她只是憐惜他,一心一意的感受他的沉哀。

  「你不怪罪我嗎?當時那一具屍體令你流了淚。」他知悉性子強的她,是不輕易掉淚的啊。

  自從與他牽連了命運,她成為淚人兒。

  是愛情吧,令人歡喜、令人憂愁。

  玉驚破擁緊她,讓她聆聽他為她悸顫的心跳。

  「要緊的是你沒有死,我不會永遠的失去你。」這是在大膽的訴說情衷呀,她的臉兒都燙熱了。

  他揉撫她的髮絲,「對於我們一開始是建立在交換條件的姻緣上,難道你沒有疙瘩,沒有心結嗎?」

  輕輕的,她搖搖頭,「為什麼要不高興呢,你並沒有虧欠我,相反的你給了我有形和無形的滿足,若是真要計較,那交換條件的婚配可是我的幸運。」

  他動容了,倘若現在她抬了眼,她將會瞅見他眸中的情芒,甚且有著淚光浮動。

  「原本以為你可能會罰我跪算盤。」他調侃著,籍以掩飾哽咽的啞聲,「淨菟,你的確是小菩薩再世。」

  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是婦道人家的拿手把戲?偏偏他的淨菟與眾不同,叫他如何不疼寵,如何不放情?

  他的稱讚使她好開心,她多想討他歡喜,任何事她都願意盡心盡力去做,奢盼的是他的一丁點珍惜。

  他忽兒一個翻身,將她壓制於身下。然他的力道放得甚輕,惟恐高大健實的自己壓疼了脆弱如菟絲小花的她。

  「今日,你是新嫁娘,我是新郎官。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嗯……」沒想到她再嫁的良人竟是她的「亡夫」,一切恍如在夢中。

  他放下紅帳簾紗,「上一回我們是有名卻無實的夫妻。」

  他的黑眸好深、好深,浮現著略掠奪和佔有的渴望。

  淨菟半解半茫然的羞赧著,她曉得他要對她……可是她仍是無措,不知應該怎樣迎合他,甚至是取悅他。

  他沉聲,「甭慌!我會十分小心,十分溫柔,儘量不弄疼你。」

  「呀?」疼?怎樣的疼呢?但她不怕,她能成為他要的人,於心已足。

  「你不知道破身的疼痛感吧?因為那兩名女娃仔根本與你毫無血親關係。」

  「你怎、怎麼知道?」

  「秘密。」事實上他絕不相信她是二十幾歲的婦人。她太小、太嬌纖了。

  是呀,他是最有聰明才智的男子。她小臉上不由自主的現出崇拜的袢情。

  玉驚破呻吟,「你這般瞅我,簡直是折磨我的抵抗力。」男人也要一些虛榮吧,尤其是來自于心愛的女子。

  下一瞬,他以實際行動表示他的抵抗力多麼的薄弱。

  他在她身上點燃起璀璨的愛欲火花,這時的他強而有力,卻也脆弱得像個大孩子,極欲討好他最重要的至親。

  淨菟不由自主的弓起身,緊貼向他的狂霸柔情。

  她害臊的聽見自己所吟哦出的輕嚀嬌啐……然她無力制止,主掌不了自己的靈與肉。

  燭光熒熒,漸漸的,燃燒怠盡。黑暗中,一對相愛、相屬的夫妻喘息連連。

  誓言已是多餘了。

  淨菟笑得更羞、更羞了。他說,她是他的女王。

  洞房花燭夜的第二日,玉驚破親自為她梳妝、扒髻和穿衣系腰帶。當然也包括了小褻衣……

  也許是不熟悉,他竟然耗費許久才穿妥,並且嘀咕道:「這女子的抹胸好解,卻難系結!」

  淨菟靦腆低眉,雖然兩人已經肌膚相親了,她卻仍然止不住紅霞上臉。

  他捧起她的螓首,貪看她因為他而綻放的嬌赧美麗。

  穿上一身喜紅,淡掃娥眉的她豔了點兒,甜了點兒,卻猶是清純可人。

  「娘子。」他笑意飛揚,像是得意非凡的大捷將軍,「你非常的秀色可餐……」若不是擔心她承受不住,他著實不想放她下榻。

  唉!他滿腦子的纏綿兒女情啊。幸好她不知道,否則他的大丈夫尊嚴不就損毀了。

  淨菟輕說:「你這樣笑,真好,真是好看。」

  「喜歡嗎?心動嗎?」

  「嗯……」他似乎變了個人,開朗多了,並且像個頑皮的大孩子。

  往時往日那個冷冷淡淡的貴氣峻男,脫胎換骨了是不?

  因為她嗎?

  她也笑了。

  四眸相對,情意繾綣,一種無形的牽連力量已經掌控了他們這一輩子。

  過了半晌,淨菟胡亂找話說:「我可以逛逛這個大宅子嗎?」再對看下去,她的心都快跳出來嘍。

  「當然可以。」玉驚破自自然然的華起她的手走出喜房,仿佛他早已牽了幾生幾世,仿佛她的小手兒,原本就該包覆在他微微粗糙而溫暖的大手掌裡。

  廊道、垂花門、石子路……他們手牽著手緩緩地走,她無語,他亦沉默。

  彼此的夫妻情愛悄悄的滋生、茁壯,一張無形情網溫柔的網住他們。

  淨菟幸福的歎息,她從來沒有料到卑微如她者,竟有他的疼護和重視,她只敢偷偷奢望著呀。

  倏然間,四面八方跑來一群奴僕,她連忙依偎進他的臂懷。

  「甭怕。」他輕笑。

  奴僕們個個彎躬身軀,恭恭敬敬的喊聲,「少夫人安好。」

  「你們好。」原來是向她問候呀,害她以為是暴動呢。

  玉驚破揮揮手,一群奴僕魚貫的退開。

  「這大宅子新購未久,算是別莊吧。這段時日你先暫時住下,我才安心。」

  他為她所費的心思計量令她窩心哪!!

  「呀!」她慌了,「我真是不該,居然忘記玉旋他們……」

  「甭擔心。」

  「不行呀,他們被囚禁在柴房裡一定吃睡都不妥當。相公,你趕緊設法救出他們,玉府裡危……」

  「娘、娘……」

  淨菟忙往聲音的出處望去,涼亭的前方站著三個小小身影。

  「玉旋!鏡花!水月!」她狠狠招捏自己的面頰一下。

  會痛!不是她看花了眼。

  三個小孩子想要奔向她,但是擁摟著她的玉驚破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淨菟迫不及待驚喜萬分的掙開他,她快步奔向涼亭。三個小孩子也趕忙沖跑過來。

  然後呢,一場又哭又笑的感人畫面熱烈上演。

  只有玉驚破黑青著臉,他冷觀著,忖思要不要把他的小女人給爭奪回來。

  「竟然舍我……」而就三個小孩!他的胸懷才是她依偎的地方啊。

  他一定會好好教導她何為賢妻之道!今夜、明晚,他有千千萬萬個夜晚使她更加眷依他的氣息和體溫。

  這大宅於距離玉府不算遠,但是由於地處僻靜,一向少有閒人接近。

  不過喜事的第二日便有一個閒人擅自闖人,此人姓顏,名真嘍。

  「玉爺,不說我是你的金蘭兄弟,但憑我這功臣的跑腿熱情,你也不該擺著一張酷容給我欣賞。」

  「耍嘴皮子。」

  淨菟趕忙為夫君打圓場,「顏先生莫怪他,他今兒火氣大了點兒。」

  「哼。」冷哼一氣的是玉驚破,他都快要怒髮衝冠了!

  三個小鬼頭霸佔他的妻已經使他薄慍,如今又來了一個無聊的傢伙特別宣揚他的苦心護嫂,怎地,想討恩惠啊。

  「淨菟已經對你千恩萬謝了,你可以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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