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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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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玉驚破的喪禮隆重的置辦完畢。 殘敗的氣味留在這樓閣重重的玉府……一府之內有了三房四名的寡婦。 仍是穿著素白衣袍的淨菟尋到了後園子的池塘,玉旋一如往常般的獨立於寒雪中。 她輕籲了口氣,幸好他披了厚裘。 「玉旋。」 他一震,全身繃緊。 淨菟歉疚極了,「對不住,這些日子我對你疏忽了。」失去父親的玉旋才是最叫人憐疼的啊,她好自責。 他狠狠的回身,狠狠的瞪她,狠狠的道:「我不希罕你夜裡來不來探我!也不希罕你自以為是的對我噓寒問暖……」 「你知道我夜裡去探……」 討厭討厭!「懶得睬你!」她又不是只關照他,她對那兩個小拖油瓶不也是這般? 「因為我太傷心了,所以忘了去探探你,更不該的是,對你沒有盡到為人母的責任。」小醇說她這些日子像是行屍走肉,十分的可怕。 是嗎?她不曉得自己是怎樣度過整個喪禮,她只是覺得心好痛,痛到撕裂了,痛到火焚似的。 然後是徹底的冰凍了。 直到她看見玉驚破的……魂魄來兮! 玉旋退開數步,嚴厲控訴,「原來你對我這個拖油瓶,只是責任而已。」他多麼冀盼她是真心喜歡他。 「是責任!」她直直瞅他,「還有心疼和感情。」 他再退避幾寸,射出滿眼的刺芒。 淨菟誠摯的說:「我會當個好後娘,你信我好不?」 「爹死了,我的生母也早早死了,待我較好的奶奶鎮日關在佛堂裡敲木魚。我是惹人嫌的庶兒,你是夫人,才不是我的娘。」 「可我是你的小後娘……」只差上血緣傳承罷了。 這要緊嗎? 人和動物不都是一樣的生靈。也許是她還太年輕,也或許是她不曾孕育過胎兒,不曾領會娘親這身份的感動。總之,她對玉旋只有極欲付出的關懷,並沒有排斥和憎惡。 兩位嬸娘在服喪期間曾對她冷嘲道:「除非你不是真心真意愛著驚破,否則怎麼會對於他和小妾所生的兒子沒有痛恨?人啊,若愛得強烈,嫉妒和怨惱應當也是沸沸滾滾。」 底下奴婢們也是紛紛嚼舌著,「一定是圖謀玉爺的財勢,不然她還真當她自己是活菩薩呀!」 淨菟自認她不是多麼偉大無私的人,她好平凡的,也的的確確愛著玉驚破。恩或情早融為一體,她將抱懷對他的思念過這一輩子。 「玉旋,我們和睦相處好不?我疼你、愛你,你把我當作依靠,我們相互取暖。」 玉旋顫悸了下,他不禁動心得想要喊她一聲娘,但是心房封閉已久的他跨不出這一步。 淨菟伸出雙手,等候早熟的他。 「娘——」開心愉悅的呼喚不是出於他口。 鏡花和水月遠遠的一邊揚手,一邊高喊。 足下滑跌了下,淨菟重心不穩的往後仰倒,嘩啦一聲,她掉進池塘裡。 不懂水性的她拼命掙扎,厚軟的外袍使她迅速往下沉墜。 玉旋往前奔跑,然而他急急打住步子,沉寂的眼中閃爍著複雜的芒。 他轉過身,往另一個方向沖跑。 遠處的鏡花和水月見狀不禁大哭大吼。怎麼辦?她們不會泅水啊。 半晌,淨菟的身子已沉入水中,烏漆的髮辮一下子浮起又一下子落沉。 「嗚……」 朝露閣中童泣聲響亮了一夜,然後成了嘶啞的難聽聲音。 直到淨菟蘇醒。 又是一陣忙亂,幾個婢女進進出出的端薑茶,捧藥汁。 鏡花抹抹嘴巴,她嘗到鹹味兒,「娘!人家好怕你死掉掉。」 水月岔話,「就像恩公爹爹一樣,變成恐怖的……」屍什麼呢,她講不出來。 淨菟支起上身,靠著厚枕,「乖,別哭。玉旋人呢?」 「哼!」鏡花嘟高嘴,「那臭人!他居然跑走,太壞了。」 「對,壞蛋。」水月附和著,「他都不擔心娘會死掉掉!娘,你別當他的小後娘了,他不要的嘛。」 眸光一黯,淨菟忍住悲傷,她努力的咧嘴笑笑。 即使他這樣唾棄她,可她仍是必須護他呵。 「是我做得不夠好,所以他才不喜歡我。」 鏡花大叫,「我們不和他好了!我們要和他開戰。 「不可以!你們一定要相親相愛。」開戰?這是誰教的渾話。 人與人的緣份多麼可貴,怎能不珍惜。 耳際裁著一朵大白花的小醇端著熱水盆進來,以往她每一日都會摘一朵大紅花插在發上,因著喪期她現下只能頭插大白花了。 大夥兒都笑她是癡顛愚奴,但是她明白誰對她好,就像少夫人。 「辛苦你了,小醇。」淨菟笑著說。 「少夫人。」她大咧著原就寬大的嘴巴,「雪……呃,會滑。少夫人以後要小心些兒。」 「好。」 水月突然抓住小醑,「我要向你磕頭,是你救了我娘。」 爬爬後腦勺,她竟然害臊的紅了臉,雖然她的膚色太黑,只能瞧見暗暗的紅,「我會泅水,力氣也很大,所以能夠撐著少夫人泅上岸啦。但是要不是小少爺跑來告訴我,我也來不及跑去救少夫人啊。」 「呀!」鏡花和水月相互瞪著眼睛,仿佛比較誰的圓大。 淨菟撫住心口,那兒好暖好暖。 閣外的另一個丫環喊聲,「少夫人,元先生請見。」 「元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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