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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請你聽聽我的解釋,別冤枉我好不?」

  辛格仰首狂笑,長散的發發半遮住他的俊酷美顏,也掩飾了他的痛苦之情。

  「我沒冤了你,你所圖謀的不就是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嗎!同你一般想望的煙花女子比比皆是,是我錯估了你。」是他淪陷在可笑的感情中,所以他的遍體鱗傷和萬劫不復都是他應該受的。

  金銀兒只是一直搖頭,她無聲的呐喊著,他怎能殘忍的將她比作青樓妓!即使她真是如他所以為的汙髒不堪,他就能說不愛就不愛嗎?他對她的愛涼薄微少到這地步?

  辛格狠戾的眸中交織火光和冷芒,「我不要再見你。」

  「辛格……」

  他殘忍的再刺她一刀子,用著寡情的羞辱話語。

  「亞伯拉罕少夫人的位子你是妄想、空做夢了,無論我娶哪個卑賤女都比你還潔淨,至少不會令我作嘔。」

  「是嗎?」她像失去魂魄的空殼子,毫無意識的怔怔出聲。

  他拿出腰間裡的繡荷包,對她輕蔑的勾出一抹殘笑。

  「這裡頭的六十三兩即是你心機算盡的籌碼是不?」他將六十三兩碎銀倒出,慢慢的一顆顆丟向河裡。

  一聲又一聲的碎銀子落水聲驚醒了恍惚的金銀兒,她跪爬著過去,抓牢他的足踝和小腿,哭求道:「別再丟了!求求你,那是我的……」的什麼呢?她亂了心緒,只知道他的投擲舉止令她心如刀割,雖然她應該是碎了心的……

  辛格將腳抽開,她便癱軟的往旁倒栽,吃了一嘴的沙。

  心知無力搶救那六十三兩,金銀兒只有流著淚水瞅著他的舉動。

  丟完最後一顆銀子,他直盯著她的楚楚淚容,告訴自己,不准心軟,她不過是想再一次玩弄他罷了。笑話!他所見識過的淚美人從無法打動他的心,從今而後,她也不會是個例外。

  他用隨身攜帶的火摺子擦出火焰來,將手中的繡荷包燒掉。這是他對她的致命回擊!

  「明日我會讓白石帶六百三十兩銀子和十個新荷包給你,我從不欠人。」

  他要與她斷得乾乾淨淨。六百三十兩又如何呢?那不是她拼命所賺得的血汗錢啊,更不是她深刻感情的紀念。

  遠處的山洞就是她把自己完完全全交托給他的地方,她遠遠眺望那山洞,千愁百緒湧上心頭。

  金銀兒病了,病了三天三夜,昏迷中她仍見到辛格的怨恨仇視。

  好不容易醒來,已是一臉的汗和淚。

  照料她的金多好關愛的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勉強扯開一抹虛弱的笑,「爹,不打緊,我只是做了一場……惡夢。」

  「快躺下,再歇歇。」

  她一邊搖頭一邊安慰,「小風寒而已,發發汗就好了。」她下了床,經過昏睡後,身體有些許的酸疼。

  「一定是那個獵野味的活動害你染上風寒……」

  金銀兒卷起衣袖,開始忙著炊煮早飯和醬菜。

  金多好是個木訥的人,看著女兒即使虛弱仍然堅持為他做飯,一顆心暖熱得很。

  「今日歇個工吧,再多休息一天。」

  她準備好碗筷,請金多好入座,一句話也沒說的將稀飯端上桌,再替他夾菜。

  「我說銀兒啊……」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沉靜令他不安,而且看她蒼白的臉色也不太像是感染風寒。

  金銀兒低著頭,仿佛正努力地隱忍著什麼,她的雙肩一聳一聳的,下一刻就見透明水珠滴入她面前的碗內。

  金多好大駭,「銀兒!告訴爹,你怎麼了?」這小女兒總是躲起來哭泣,只怕他為她多擔那麼一點心。

  她仍然低垂螓首,聲音微咽,「我好想大姐……」大姐,總是為了她和二姐吵得面紅耳赤的……她如母似娘的親姐姐。

  她還記得十歲那年,二姐企圖燒她的辮子,當時大姐像是保護小雞的母雞氣急敗壞,打了二姐一頓,她真的、真的好想念她。

  是不是人在最傷心的時候總是自然而然的尋求親情的依偎。

  金多好歎了口氣,「富兒遠嫁江南的前幾日,你總是捨不得的整夜未眠,是想多瞧她幾眼吧。」

  是的,當時她多想請求大姐帶著她,她願意當她的貼身奴婢照料她,但是為了爹爹她不能啊,她得代她照顧、孝順爹爹。

  只要大姐過得好……曾經,她的人生中只有這麼一個盼望……

  然後,她奢求了她不該、也不配擁有的男女情愛。辛格……這個烙燒在她心上的永遠傷痕,他還恨著她吧?

  而她竟然無力反駁他的「親耳所聽」!他未經審判便已定了她罪,一生一世不可饒恕的罪刑。

  金多好突然開口,「貴兒回來了,她在長安西市開設一間酒坊,豪華的廂閣恐怕要不少開銷。她怎麼會有那麼多銀子,該不是偷拐來的吧?」唉,知女莫若父。這貴兒心性高傲,所要緊的只有衣食無虞的奢華生活。

  「爹,」她想告罪,「我對二姐做了不該的事,害她被逐出夫家,是我害了她。」

  先是一愣,而後金多好淡淡的撇出笑痕,「如果你對她拳打腳踢也是她該承擔的,她這做姐姐的人從來沒有給你關愛過,老當你是個奴隸般的使喚和棍打。而且她被趕出來也好,否則那些姨太太和她互咬互鬥,遲早要出事。」

  「但是我還是不該……」

  「甭自責了,貴兒出嫁以前的花費和她出嫁時的珠花嫁妝可都是你日夜做工所積攢下來的,她欠你不可謂不多。」

  二姐厭惡她似乎也是應該的,像她這般毫無豔色的妹妹居然讓爹爹把所有的關心全部傾注,依二姐的要強好勝當然受不了。嫉妒,只是人性的一部份。如果可以,她願意用心去化解她對她的不滿和忿怒。

  「爹,我們一塊兒到福府上工吧,你放心,我挺得住的。」挨不住的是情傷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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