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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但他不是臣眼於她的勇氣和善良,而是抗拒不了自己的心。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其上佈滿自殘的傷痕是他這幾日有著駭人行徑的證據,他幾乎成為狂魔的代名詞了。祿全和阿弄見了他總是目不敢直視的畏縮著,他們也擔心被他狠捧一頓。

  好個金家小銀兒!至今惟一令他亂了心緒的女人!

  如此一來,他只好拐她當他的愛姬,那中秋之約的伴侶舍她其誰?

  馬廄裡,金銀兒擺出夜叉之態嬌喝著,「這個由我來,你不許碰!」

  金多好搖手說:「爹的風寒已經趨盡,身強體健的都可以上山砍柴了。」

  「老爹爹!」

  女兒真的生氣了,每一回她動肝火的時候就會喚他老爹爹,哎,金多好摸摸鼻子,不敢再堅持己見了。

  「但是那些馬糞,唉,銀兒,還是爹來弄。」

  聳聳肩,金銀兒綻開笑,「沒關係,有銀子好賺嘛,總得忍著些。爹,你去準備馬食吧,這幾匹駿馬驕生慣養,耐不了餓哩。」

  金多好是個好父親,他不太敢違背女兒的……命令!

  看著爹親往另一處忙活兒去,金銀兒提吊的心才略略放鬆。滿地馬糞清掃起來絕對是難受的差事,爹年歲大了,實在不能讓他如此操勞。

  馬糞的氣味著實可怕,邊清理金銀兒邊想,待會她還得替馬兒刷洗。

  好不容易忙完一樣,她又動作敏捷的準備清洗工具。

  「大黑。」她向第一匹馬打招呼,馬兒慵懶的睇她一眼。

  她開始為它沖水,刷洗馬身。今日可是慶祝豐收的節日,粗繡工們也放了假,葉玉和趙小壁興高采烈的逛街市去,欣賞花海和燈海。

  而她必須照料這十匹駿馬,這也是她的兼工之一。

  「大黑,你從西域來到中原會不會覺得孤單呢?你有沒有心儀的母馬?馬兒之間也有濃情蜜意嗎?」

  大黑低嘯一聲,不置可否。她將一桶水潑向它,它挺舒服的甩甩頭。

  「其實,愛人好苦,還是別愛的好……」心,依然泛疼啊。

  「姑娘。」

  金銀兒全身一顫,這是那使她思念至極,卻也痛到心底的聲音,她僵硬的挺直背,好半晌才敢回頭。

  辛格。她仰臉著這令她魂縈夢牽,努力想要忘記卻又忘不了的魅人俊貌。

  她的眼眶熱熱的,似乎要奪淚而出。可是她咬唇忍著,就算不爭氣的哭了,她也不讓旁人瞧見她的脆弱。

  「姑娘喜歡咬著唇?不痛嗎?」

  「你……」他不認得她了?當她為他如此心碎的時候他竟然忘記她!

  她低低的笑了起來,任由澀苦的滋味充斥全身。

  辛格似笑非笑的眼神帶著溫柔的安撫,「姑娘是馬夫?」

  金銀兒一怔,這才想起現在的她蓬頭垢面,他自然是不認得。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個身著昂貴錦綢和飄麗紗衣的金銀兒,難怪他當她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相干……她的眉心痛苦的一抽。無論是她偽裝的千金女或是真實的貧窮女,他對她都是一樣的冷絕。

  但她依然是情難自持的沉淪下去。認不出來也好,至少他心中的金銀兒勝過現今的她。

  因為身上沾惹了馬兒的騷味,她連退數步。

  「你又……過來收賭債是不?」她忽然怕起他如深泓似的凝視。

  他是按捺不了想她的煎熬,所以飛牆闖進福府。他往前大跨一步,鎮扣住她的雙肩。

  金銀兒不由得又慌又亂,「你要、要做什麼?」

  他勾挑著不正經的笑,直到她以為自己快暈倒的時候才聽見他的聲音

  「想不想出去玩玩,瞧瞧熱鬧?」

  「呀!」她驚呼,因為他說完話後竟然動手為她撫理她的亂髮。

  將她的一綹落髮勾到她耳後,當他的手碰著她敏感耳垂的瞬間,她打了哆嗦,心悸得緊。

  輕佻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竟撫摸她的小耳垂……以及她的頸子。

  金銀兒想躲開,想要掙扎出他的狂情鉗制,卻是苦無力量反擊他的浪蕩。

  她生氣了!「住手!你不是心裡有人了嗎?怎麼可以背著她對我做出……」是調情,抑是戲弄?!辛格朝她眨了眨桃花眼,「姑娘知道我的心裡有人?」

  當然!是他親口告訴她,而且因此嫌棄她的糾纏不是嗎?她沒好氣的咕噥,氣得用力揮掉他的手。

  「請你自重。我和你……素昧平生。」他竟然是用情不專的壞胚子!

  可憐的她仍是眷戀於他,她羡慕他心裡那個幸運的女子呵。

  他看著她怒紅的雙頰,覺得自己犯了錯,他怎麼會以為她是平凡至極的小女人呢,瞧,她這模樣既動人,又嬌俏!

  他不禁自豪自己的眼光!但話說回來,即使她臉上生了一大塊胎記,他也是愛她到底,舍不掉的。

  「銀兒。」他情不自禁的呼喚出他所壓抑的欲念。

  猛一愕,她囁嚅,「你你……你知道我是誰?」

  「難道你以為你這模樣,我當真認不出來?」

  金銀兒覺得自己好像是做小偷被當場逮到,她縮了縮頸子,很沒志氣的不敢面對他。

  逃吧。她轉身拔腿就跑。

  辛格睞著她的纖纖背影,半晌才施展鷂子翻身的擋住她的去路。

  「啊……」

  止不住步子的金銀兒嚇呆了,以為這回要跌個鼻青臉腫,回過神時,他已將她擁圈在強健的雙臂間。

  他微微笑著,然後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

  他吻了她的羽睫,輕輕、輕輕的。

  金多好扛著一大簍的馬食來到女兒所在的馬廄這邊時,正好看見他的小女兒被一位高大的男人輕吻眼睫。

  原本他大驚失色,但隨即露出安慰的寬懷笑容。他知道那男人會十分珍惜銀兒,因為他對她濃烈的情愛全寫在那立體深邃的面容上。

  他目送他牽著女兒的手走遠……

  「得趕緊籌措女兒的嫁妝……」他放下竹簍子,思索起來。

  金銀兒感覺自己像踏在雲端之上,有種恍惚似夢幻的不真實。

  他,吻了她。

  而後她只記得他揚著迷人的笑意,她便魂不附體似的讓他牽著手從小後門走出去。

  他要帶她去哪兒,她忘了問,但是也無關緊要,因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依歸。

  兩人帶著笑意安靜得很,一句話也沒有交談。辛格帶著她來到鬧烘烘的大街上,看眾人快樂慶祝各藏的豐收。

  金銀兒聽見自己的怦然心跳,即使四周是如此的吵嚷不休。

  他將她的小手握得牢緊,微俯著身與她咬耳朵。

  「想不想知道擱在我心裡的那個小女人是誰?」

  她微凜,小手開始冰涼起來。為什麼要在這時提起呢?但又是哪家的黃花閨女?長安是天下富貴最多的地方,想必他看上的是才藝雙全的金枝玉葉。她多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她想當一隻小鴕鳥。

  他很壞的取笑她,「我愛的那個小女人是個欺騙人的惡女。」

  欺騙?全銀兒不知怎地亂了心律。他所意指的人可是她?!

  他托起她略顯瘦削的下顎,灼灼的凝臉猶似火苗燒燙了她的心。

  「那個小女人剛剛被我吻了一下。」

  她聞言全身軟弱無力的依靠著他,眼裡爬滿了霧。這是夢嗎!如果是的話,她希望永遠別清醒。「我覺得方才那個吻不夠份量,我想,我吻上癮了。」沙啞啞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和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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