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亭葳 > 兄妹一家親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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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歲是可以照顧自己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左廷蔚丟下手上的煙,踩熄。 他走到傅意湖的身邊,思考著該喊她「妹妹」,或者直接叫她的名。 在父母過世之後,他們這一層「兄妹」關係就跟著消失了。 察覺他的存在,傅意湖抬頭仰望,始終憋忍著的淚水在瞧見他臉龐的一刹那,紛然滾落。 一手拉著他身上的孝服,貝齒緊咬下唇,如櫻花辦粉嫩的唇已被她咬破,染著沉痛的紅。 「我們……都變成一個人了。」垂首的同時,淚水灑落他的孝服下擺,彷佛是她替他哭出了心中的悲。 意湖就拜託你了。傅爸爸臨行前的委託不知為何又飄進他的腦海裡。 眼前哭得小臉兒皺成一團的女孩,已不如往常總昂著下巴,與他頂嘴,對於他的每一言一語,皆有辦法反駁。 她拉著他的衣擺,將他當成僅剩的親人般,對他傾訴她所有的悲痛。 左廷蔚嚴肅的眼神驀地柔和了,抬手收攏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前,情不自禁地開口道:「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他們其實已經沒關係了。傅意湖心底清楚明白。但他的安慰仍讓她洶湧的淚水稍稍收勢。 擴聲器傳出司儀請喪家就位的呼喚。 左廷蔚輕輕將她拉開,無聲歎息,「走吧,送爸媽他們最後一程。」眨掉眼角閃動的淚光,他攬著無緣妹妹的肩走入靈堂。 傅意湖望著門上大紅雙喜字發了好一會兒呆,咬牙用力將其撕下來。 接著踱進新房裡,將家具上的雙喜字二撕落。 她邊撕邊掉淚,迷蒙淚眼常常看不清貼雙喜字的位置,揠了老半天,樞不下任何東西來。 「爸……」她咬唇哽咽輕喊,心中悲痛終於讓她不支蹲下身,抱著膝蓋狠狠的哭泣。 當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才發現這房子大得嚇人。這幾天晚上,她總是無言瞪著天花板,怎麼也睡不著。靜寂的夜裡,只有眼淚陪伴著她。 早上起床時,習慣會靠著吧枱,問爸爸今天的早餐是什麼,如今,廚房裡的鍋碗瓢盆放置位置一樣不變,卻無人使用,餐桌上空無一物,不再有熱騰騰的早晚餐,於是陪伴著她的又只有哀痛欲絕的淚水。 再也不會有人問她今天在學校過得好不好,考試成績如何,假日要去哪玩……再也不會有人了! 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她的哭泣,她猜八成又是來吊慰的親戚朋友。擦掉頰上的淚,走出新房,穿過客廳,來到玄關,打開門。 「你好。」一名陌生男子朝她點點頭,搬入了一大紙箱。 「請問有什麼事嗎?」傅意湖一頭霧水的問。 她不記得她有訂購任何東西啊! 「我們是搬家公司的。」另外一名尾隨進來的男子又搬入了一大紙箱。「請問這些東西要放哪?」 「什麼搬家公司?誰要搬進……」 「先放客廳就好。」低沉男音飄入屋內。 她知道這個嗓音。 「左廷蔚?」傅意湖閃過搬家工人,赤腳走到了門外,果然看到左廷蔚站在電梯口,幫忙搬家工人將堆滿電梯的一堆紙箱推出來。「你在幹嘛?」 「搬家。」 「你搬來我家幹嘛?」 左廷蔚直起身來,拍拍手上的灰塵,「這裡也是我家。」 「你自己也有家啊,幹嘛搬來我家?」 「賣了。」 「賣了?」賣了又關她什麼事啊? 「他們決定結婚的時候就賣了。」他輕描淡寫的說,將一把吉他放到她手上,「小心搬,別撞壞了。」 「我們的爸媽已經死了,他們還沒入籍,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不可以跟我住在一起。」她急急追上逕自走人家門的左廷蔚,「你聽到了沒?」 「我的房間在哪?」 「左邊……不!」她拉住他,斬釘截鐵的說:「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 他低頭凝視著矮他一個頭的她,「你忍心讓我流落街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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