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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素心——」

  「這些你明明都知道!都知道的……」她哀傷的眼望進他的,看不清他痛苦的神色,「你究竟還眷戀著什麼?你就情願這樣每日痛苦地陪著她,她受罪,你也受罪……」

  白素心再忍不住激動的情緒。眼前男子是她千年來的信仰,她一直一直、在他面前都是那樣溫柔的姿態,那樣明媚的微笑。

  一直一直啊!然而他何曾真的用心看過她?

  「你——」似乎對她的激動有些驚訝,姚黃的眼閃過一抹複雜神色,終究還是平平淡淡地回答:「最近的事有些紛亂,你讓我靜下心來想想,總會解決的。」

  說罷,他起身,不再看她,「你的傷不輕,回去多休息吧。我出去一下,別為我擔心。」

  「你還要去找她?」睜大眼,望向他的背影,「你又能怎麼樣呢?繼續包容她的偏激?告訴自己那些都是情有可原?」

  冷風由窗邊灌入,吹亂他們的發。

  姚黃沉默半晌,頹然歎了口氣,「我不能眼睜睜看她死於桃君之手。」

  他不再遲疑,毅然推開門,卻在他手觸上門栓之際——

  「那麼我呢?」白素心在他身後,一臉哀戚,「你就這樣……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嗎?」

  終於、還是問出口了……深藏多年的心事啊……

  她見他回頭,見到他眼底的神情。

  他是知道的,一直知道的……

  「不要去!」

  「素心……」他回望她,薄唇微啟,正要說些什麼。

  此時,門咿呀打開,一道紅影喘吁吁地闖進來。

  「姚公子,請你救救紫姑娘!時間不多了!」

  白素心怔怔地面對滿室孤寂。她坐在椅子上,空洞的雙眼沒有離開過門的方向。那裡曾經有一位她心之所系的對象與她訣別。

  她不願意回想起他臨別的話語,但是那些字句像是蝕人的毒蟲,一次一次鑽進她的心房,使她的力量粉碎。

  「對不起。」他的聲音依然如同他過去令她醉心的溫文,「感情無法勉強。如果我曾經令你有過誤解,我很抱歉。」

  然後他離開,臉上的焦急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從來就是這樣的——她沒有誤解過,只是不願意去相信。

  但是,當溫文如他亦將話說得明白而無轉圜,她就該徹悟:即使他在那段感情裡受再多的折磨,那也是他心甘情願。他甘之如飴的吧?她何苦在這兒枉作小人呢?

  她都瞭解了,但為什麼淚水怎麼也停不下來……

  劍支在地,勉強托住魏紫的身形。

  她愈戰愈疲,加以傷口沉重:然而道士卻彷佛有著綿綿不絕的力氣。

  桃君冷眼看著她,並末趁她喘氣的當下撲劍直攻。魏紫心忖,他這並非是一時的好心,只不過是因為他太自負——

  此時魏紫咬牙蓄起一口氣,她長劍指天,口念法訣,紫光中一紙令旗乍現!

  「四方木石皆聽我號令!」一時飛砂走石,萬象中草木皆兵,桃君神色微微一動,他本未料到,魏紫竟已練就「喚靈旗」,能夠差遣四方無識之靈,「五行頡倒、陰陽互證,起!」

  魏紫一聲大喝,霎時飛砂草木盡皆化作有知之兵,破土而起的石塊結成石人,花辦草葉儼然成為離枝的飛刀,紛紛襲向桃君!

  桃君雖然詫異,然他的應對絲毫未曾緩下。彈指間,桃木劍轉手置於身後,左手起動法訣,旋身向天直上,周圍風圈化作層層屏障,阻絕了木石之陣。

  他輕嗤:「一介妖孽,即使是喚靈旗也難以令你活命。」

  桃君此時咬破指尖,在手中畫出一道符敕,翻掌氣勁擊向魏紫手中的喚靈旗。

  「破!」

  萬象驟寂。魏紫嘔出一大口殷紅鮮血,飛震數尺,身子撞上了院落裡的石牆,勉強跌落,傷勢更沉。

  桃君一個箭步已落在魏紫眼前,他劍指魏紫的眉心,「妖孽,你今世果業得償,來世可以清白輪回。至於你那個芍藥同伴,不日裡自會前去與你作陪。」

  正要落劍,然而天外飛來一聲悲吼:「且慢!」

  桃君訝然,回過頭的時候看見了方才讓魏紫送走的百年芍藥,以及她找來的救兵——姚黃。

  「是你?」桃君動容道,他原本不能將這兩人聯想在一起,但是此刻姚黃的出現,以及他臉上的焦急與憂傷,反而促成了他記憶中某些環節的邇透。

  難怪,當初會在紅妝閣相見。

  難怪,他邀他喝酒不在紅妝閣,要特地到別處酒館去——

  「她就是你執意要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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