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羽 > 愛情大冒險 | 上頁 下頁


  騙局(一)(1)

  有的人起床以後不喝上一杯咖啡,就形同死人,阿美茵很不幸地位列其中。如果此類人群有任何排名,阿美茵毫無疑問地會位列三甲。這很可能是天底下唯一一件阿美茵可以做得如此「出類拔萃」的事情,而且完全是「天賦」使然。

  阿美茵不高不美不胖不瘦不富不窮不是天才也不是弱智,她幾乎全無特點,只是上帝例行公事時捏出的小泥人,她性格溫順,任人捏圓搓扁,她平凡無奇,她普普通通,她像河邊的白色卵石,你很難分辨出左邊這粒和右邊那粒究竟有什麼不同,阿美茵甚至連一顆標誌性的大痣也沒有,總而言之,她令人過目即忘,你需要和她相處很久很久之後才能順利在人群中找到她,並且叫出她的名字。阿美茵的人生如同她的膚色一樣,白白的,但是阿美茵起床時的「奇景」卻足以令觀者動容聞著動耳,並且深深鐫刻進自己的腦海,變成永生難忘的記憶。

  阿美茵撲出臥室,很「成功」地在臥室與起居室交界的地方摔了個跟頭,呈斜八字躺倒,阿美茵頭一歪,呼嚕聲頓起,大約十五分鐘之後,阿美茵由美妙的回籠覺中慢慢醒來,臉上微露恍惚的舒適笑意,這個表情乍看上去近似於「淫邪」,阿美茵萬般艱苦地撐起像爬蟲一樣柔軟的身體,她擦了擦嘴邊氾濫的口水,沾了口水的手背在睡裙裙擺上反擦幾下,同時,一邊順著門框向上爬一邊不住地磨牙。

  搖搖晃晃歪七扭八地步行大約二十步,阿美茵在電視機和沙發茶几之間再度摔倒,此次姿勢為狗啃泥,羊毛地毯很柔軟,阿美茵的意志力立即潰散,呼嚕聲再起。大約十分鐘後,阿美茵手扶電視機櫃慢慢站起,透明的口水蔓延一片,多出來的部分彙聚成細細的銀線由嘴角一直懸垂到胸前,阿美茵似有所覺,深深吸了口氣,「哧溜」,就快被地心引力吸走的口水又被阿美茵吸進口裡,「咕嚕」,吞下去。

  兩名早就目瞪口呆的看客不由自主地一陣噁心。

  阿美茵毫無所覺,繼續像屍變的僵屍一樣雙手平伸向前摸索而去,她需要一杯濃濃的咖啡,阿美茵下意識地想。

  在咖啡煮好之前,阿美茵半跪在水槽前,臉懸扣在水槽凹槽裡第三次打起呼嚕。五分鐘後咖啡的濃香喚醒了阿美茵,阿美茵打開碗櫥,摸出藍白雙色小海豚形狀的陶瓷杯,倒了大半杯咖啡,顧不得燙嘴,吞下去一半,霎時便像服食瞭解藥的中毒者一樣,精神振奮了許多,一直半開半合的眼睛張到了正常的長寬度,雪白的小臉立即生動了許多。

  阿美茵捧著咖啡緩慢地挪到廚房和起居室交界的地方,她下意識地想去她舒服無比的沙發裡再窩上幾分鐘。

  是幻覺嗎?她還沒有醒透?

  阿美茵一手握緊杯子,一手揉了揉眼睛。

  兩個人端坐在她粉紅色的沙發裡(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一個人端坐,一個人橫七豎八地斜躺在她的御用沙發裡)。電視似乎也被打開了,似乎是Fox的新聞台。

  阿美茵再度揉了揉眼睛。

  男性,高大,冷峻以及英武。阿美茵試圖形容眼前這兩個人,阿美茵的生活中從沒出現過這樣的角色,阿美茵困惑起來,這兩人身上有種公事公辦的冷峻,令阿美茵不由回想起爸爸媽媽出事那天,上門通知她的那位警察。

  阿美茵心裡一驚,思維開始混亂。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門窗都貌似關得好好的,他們是怎麼進來的?樓下的門衛一向十分盡責,怎麼會放兩個陌生人進來?他們是爬牆上來的?為何會來去無蹤?難道他們是外星人?

  或者,他們是聯邦調查局的密探?阿美茵摸摸自己的黑髮,雖然她是黑髮黑瞳,但她真的不覺得自己長得像中東人。

  天哪,他們究竟是誰?

  還沒徹底清醒的大腦負荷不了太多的問題,阿美茵手一軟,杯子落在地上,沒有打碎,但咖啡灑出了大半。阿美茵像一條突然被老鷹啄死的蛇一樣,滑倒在地上,呼嚕聲第四次響起。

  沙發上的兩個人面面相覷,互相凝視半天。

  「不如?」端坐的那個提議,一邊打了個只有他同伴才懂得的手勢,右手手指輕輕向上一挑。

  「當然!」橫七豎八斜躺的那個立即翻身而起,幾步就跨進廚房,一秒鐘後手裡已經捧定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端坐的那個也已經上前扶起了阿美茵。

  睡夢中的阿美茵感覺到自己的脖子靠上了一個十分舒適的枕頭,阿美茵快樂地呻吟了一聲,同時下定主意等她醒了之後一定要再去買十個同樣的枕頭。

  橫七豎八斜躺的那個人好笑地看著阿美茵抱著同伴的手臂不住摩挲,「她似乎對你興趣盎然。」

  端坐的那個人翻了個白眼,扶穩阿美茵的頭,「施蒂文思小姐?施蒂文思小姐?」

  阿美茵磨了磨牙,忽略噪音,繼續睡。

  橫七豎八斜躺的那個不以為然地推開夥伴,然後一巴掌拍在阿美茵的臉上,雖然不是很重,但也是「啪嗒」一聲脆響。阿美茵驚醒,黑褐色眼睛瞪得比平時要大上二分之一。橫七豎八斜躺的那人吆喝一聲:「喝!」同時把咖啡對著阿美茵的嘴巴灌下去。

  阿美茵嗆了幾下,徹底清醒,一股腦地爬起來,退開幾步,「嗨,你們好。」她困惑又有禮地說。她仍然搞不清狀況。這兩個究竟什麼人?他們想幹什麼?搶劫?不不,劫匪不會穿Burberry和Armani西裝。綁票,她的信託基金不過剛剛達到七位數,在紐約這種超級富豪紮堆的地方,就算有人要劫富濟貧也不至於打她這個小孤女的主意。

  有何貴幹?

  有什麼我可以幫你們?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阿美茵猶豫了半天也不知道下面一句應該說什麼,最後,囁嚅半晌,蹦出一句:「咖啡?」阿美茵一邊說一邊做了舉杯暢飲的動作。

  兩個非法闖入意圖神秘的傢伙相視而笑。

  「當然。」

  「當然。謝謝。」

  阿美茵倒了兩杯咖啡,畢恭畢敬地端出來,卻見兩個神秘人正在交頭接耳,低聲談論什麼,其中一個,也就是那個剛剛斜躺在她的沙發裡此刻把鞋子蹺在她茶几上的傢伙,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手勢,右手食指在腦門處轉了兩轉,然後攤開雙手,聳聳肩膀。阿美茵聽見他問自己的同伴:「你認為她……真的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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