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顧盼 > 盼-在生命轉彎處等你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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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了呵呵笑他的儍氣;後來她送了他一卷畫軸,他攤開一看,竟只是一張雪白棉紙嵌在中央,她說:「藏好這卷畫軸,我就回不去了,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他當時激動的擁住她,「我會不會太自私了?」 她笑了一遍又一遍,說:「會,你是自私的男人,我是俗氣的仙女:這個故事可以改編成畫中仙自己賴皮想留作凡人身邊,就把畫軸交給他,還要他藏好免得被她找到,這樣她就名正言順的回不去了。你說這個仙女是個是很……很不要臉?」 這次換他笑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楊紹文要來了。 是啊!他大可以把信寫得好像多麼的含冤莫白,但他一定是忘了,當他們全家帶了一份厚禮,交到她父親的手上,並要求將雨桐許配給紹文時,他父母臉上的神情簡直不是要求,而是命令了;他一定也忘了,在決定訂婚的那個晚上,雙方家長好像都十分民主的避開了他們,說這是年輕人自己的事,最後還是得由他們自己決定,但他卻在單獨與她相處時,非常懇切的暗示了她:「雨桐,讓我們各懷鬼胎吧!哈哈,只是遊戲規則是:你永遠逃不開我!」 她想著,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向紹文坦白。這件事對耀暉而言,想必是一個青天霹靂,但對紹文一定不是,因為他從頭到尾都知道,她是配合著大家演戲,知道她對婚約的不夠 真心,那麼試著請紹文放過她,或許能得到妥協也不一定。 於是她立刻起身,坐到書桌旁,攤開信紙寫信。 紹文: 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寫這封信? 幾個月前我們在曼徹斯特訂婚,是的,我們曾經許諾彼此的終身;但是紹文,關於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你們在說,我的角色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的祭品,在親情壓力的祭壇上被完整的奉獻出去了。 我無意跟你打筆仗,與你在文字上爭奪,究竟是誰受了比較大的委屈;請你一定要知道,我之所以對這事件表現得如此沉默,是因為我以為我們心照不宣,只要你從不認輸的佔有欲得到滿足,你就會毫不考慮的將我放棄。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在我們念中學,你霸道的向每一個跟我說話的男孩子宣稱: 「她是我的!」時,我沒有愛過你;在我同意訂婚後,你深深的吻著我時,我也沒有愛過你;在你可憐兮兮的說我是那個不笑的公主,而你是來逗我一笑的傻瓜時,我更沒有愛過你。 紹文,醒醒吧!你可以給我一具枷鎖,把我關在牢籠,讓我穿華麗的衣裳,給我吃鮮美的食物,然後理直氣壯的四處傳播你是多麼愛我……可是,充其量,我也不過是你的一個俘虜。 我回臺灣,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看清這整件事,也希望你能遇到另一個女孩子,一個你真心愛她、她也愛你的對象,那麼對你、對我、或許都是一種解脫。 答應我,不要來臺灣,好嗎?我在這裡一切都好,在我的生命中,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美好,因為有一個男人,我和他彼此相愛。我確定知道這才是愛情,因此,雖然我與你仍有婚約,但我這輩子卻只想和他終老了。請你答應我,解除婚約吧!不要勉強在一塊兒,釀成悲劇。 你放過我,我會永遠感激你。 祝好。 雨桐 上 在給紹文的信寄出三天后,雨桐接到一通電話。 「喂?」她問了一聲。星期天一早,有個人已經迫不及待來問今天的節目了,她直覺的以為會是耀暉。 「雨桐,雨桐嗎?這電話雜音好大!」對方大聲的喊著。 「媽,媽,是你嗎?」聽出是母親的聲音,她頓時緊張起來。媽媽要告訴她回臺灣的時間了,那紹文呢?算算時間,他應該還沒有收到信。 「是啊!雨桐,紹文都跟你說了吧?我和你爸爸要回臺灣過年哪!你高不高興啊?」 「當然高興,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機場接你們。」 「十一月,預定是十號早上的飛機,你看怎麼樣?」 「好,沒有問題。媽,紹文是不是也一塊兒回來?」 「喔,忘了告訴你,紹文家需要他,快過年了,他們特別忙,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回去,現在也不確定。你們分開也夠久了,雨桐,他要是不能去臺灣,你抽空回來嘛!趕快回來把婚事辦一辦,我和你爸爸也好了了這樁心事啊!」 「媽——你回來再說了。電話費很貴,你去休息吧!」她急切的想要終止這個話題。 「好,那我掛斷了,你自己萬事小心!」 掛了電話之隆,雨桐稍稍的放了心,至少,紹文還沒有決定要跟父母一起回來;媽媽又說,他家需要他,那麼也很有可能他根本不會來了。 她坐在電話機旁沉思,讓自己陷在一個深不見底的世界之中,靜極了,周圍的氣氛開始變得詭異;她像一個完全無法掌握命運的迷途者,想望一顆能洞悉未來的水晶球。 她心中祈禱著,希望在這個事件中,沒有一個人是受害者吧!她曾經和耀暉說過一段話:「即使不能將人生的計畫通盤擬定,我也不要走一步算一步;走的時候險象環生,走過之後喘口大氣,呼——原來危機就是轉機!」 但是,照眼前的情況看來,對於未來的日子,她的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個多小時後,電話鈴再度響起,雨桐輕震著將自己從記憶的河流中拔出,穩了一下情緒才拿起聽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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