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氾濫(22)_龔寧

二十二

　　「我不明白你，愛她就應該跟她說嘛，搞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唐悅開口丟過來一句具爆炸性的話來。

　　林帥宇端著杯子的手頓了一下。怎麼連唐悅都知道他的心，惟獨她看不明？連歌都會唱：但這份癡心，惟獨你是看不明……林帥宇苦笑一下，喝了一口茶，清香的茶好像變得很苦澀，不復往日的甘醇。原來品茶還要有品茶的心情。

　　「愛一個人，不是應該讓她知道嗎？大學時你也這樣教過我的。」唐悅盯著林帥宇說。在大學時，他喜歡一個女孩子不敢表白，林帥宇也是這樣鼓勵他的。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當事情發生在他身上時，他卻變得優柔寡斷，舉旗不定了。

　　「悅，你不明白，當你的愛對一個未曾知道什麼叫戀愛的女孩子說只會令她困惑時，愛就變得沉重了。我想要的，是她識情之後的蛻變。她應該是自由自在地追求她的人生的，我在等她長大。」林帥宇注視著杯中浮動的茶葉說。他的心也像漂浮不定的茶葉那樣無目的地飄著。

　　「我不明白你的什麼鬼倫理，我只知道愛一個人就應該獨佔她，讓她的世界只為你轉動。你的等待最後等來的是什麼？」林帥宇一向是令人難以捉摸的，而現在更令唐悅捉摸不到他的心思。

　　林帥宇低笑，如果像唐悅說的那樣，那麼愛就變得自私了。如果他也那樣做，會不會使紫寧像面對建希一樣，感到有點怕他，完全沒有自己的喜好，沒有自己的觀點，沒有自己的思想。只會讓人覺得緊張和累的愛，不給也罷。

　　看著林帥宇苦澀的笑容，唐悅決定了，他要幫他，一定要。他太含蓄了，太寬容，太有風度，太保守了，偏偏這些優點在愛情面前都變成了缺點，他的愛只會令他看著別人快樂，而自己痛苦。「痛並快樂著」原來是解釋為：自己痛苦，讓別人快樂著，他還一直以為是：別人痛苦所以自己看著快樂，要不然怎麼會痛和快樂並存呢？

　　結束升大考試，感覺到天都明朗了。方紫寧拿著文具走出考場。深吸一口氣，她加快腳步向公用電話走去，她想將好心情與林帥宇分享。

　　為什麼獨獨想到與他分享她的喜悅？她給自己的答案是：他鼓勵她，並且還送了她一束花，讓她心情愉悅，所以才會發揮得這樣好。

　　「紫寧。」那天在早餐店的四個小女生又圍上來了。

　　「嗨，考得怎樣？」方紫寧心裡叫苦，被她們纏上，一時半會是脫不了身的。

　　「紫寧，下星期的畢業晚會，你會不會邀請林帥宇。」楚琳第一個發問。只是她的發問不是為了帥哥，而是為了眼前迷糊的好朋友。她覺得林帥宇比陳建希適合方紫寧。

　　「是呀，邀請他嘛。」另一個也說。

　　「我們會幫你招呼他。」

　　「絕不會妨礙你和建希的拍拖的啦。」

　　四個小女生圍著方紫寧七嘴八舌地說，但求可以再見俊男一眼。

　　帥宇真的有這麼好嗎？不然為什麼所有人的芳心都傾向他？見過他的四個小女生都變成花癡。這令方紫寧不悅起來，轉頭又暗罵自己小心眼。

　　「我可以幫你們，不過只怕到時我會被男生罵死。」方紫寧笑呵呵地說。

　　「紫寧。」陳建希聲到人也到，拉起方紫甯的手向體育室走去，也不管她們正在談論著什麼。在他的認知裡她應以他為中心。

　　「記得答應我們的事要做到啊！」身後，三個小女生異口同聲地大叫，惹來校園往來路人的注目，吐吐舌頭各自散去。對陳建希的傲氣已經習以為常，不當一回事了。只有楚琳看著他們的背影搖頭。

　　方紫寧被拉著住前走。陳建希看起來好像心情不佳，是不是考砸了，但他也不能把怒氣發在她身上呀。不過話說回來，應該不會吧？他的成績那麼好！

　　在體育室停下來，陳建希轉過身面對著方紫寧問：「考試的前一天晚上你去了哪裡？」他打了電話到她家，但她家人卻說她還沒有回來，害他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真是的，她的家人都不擔心，他瞎擔心什麼？

　　「我和朋友出去走走。」在陳建希銳利目光的注視下，方紫寧小心翼翼地說。

　　「誰？」看著方紫寧畏縮的樣子，陳建希不悅地皺起眉來。他有那麼可怕嗎？他可不希望她怕自己，她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傭人，用不著對他表現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你不認識的。」方紫寧不知自己為什麼變得不敢說實話了。低著頭不敢看陳建希。

　　「為什麼不抬頭看著我？」陳建希受不了地低吼。和她戀愛根本就像帶入門的小朋友一樣。

　　方紫寧慌張地抬頭，委屈的淚水在眼裡打轉。長這麼大，都沒有誰會這麼大聲地吼她。戀愛應該是像蜜糖一樣甜的，為什麼她的戀愛讓她覺得像濃茶一樣苦，偶爾才能體會到一點點的甘醇，但是極少。會不會是她太遲鈍了，建希對她真的很好，是她辜負了他，她不想惹他生氣的，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方紫寧不敢說話，她怕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來，雙手用力地拉著手裡的書包轉身想要逃開，找個沒有他的地方好好反省，也讓委屈的眼淚釋放。

　　「紫寧。」陳建希拉住了欲逃的方紫寧。他不想吼她的，真的不想，可是看著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就氣，氣自己的用情之深，氣自己不能佔據她的心。現在，看著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他好心痛。身為男朋友，只會讓對方哭泣，而且她也不會撲進他的懷中哭，真失敗，「對不起。」陳建希緩緩地吐出這三個字。

　　聽到陳建希的道歉，方紫寧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滑了下來。是陳建希在和她說「對不起。」建中的高傲王子，建中的天之驕子！他居然和她說「對不起」！方紫寧，你真的有辦法，居然挫去了陳建希的傲氣？！

　　「別哭了，好不好？」陳建希抬起手接住方紫寧臉上滑落的淚珠。他最愛的是她開朗的笑聲，但是，他現在卻把她弄哭了。他真是混蛋。在建中是風雲人物的建希，成績永遠第一，體育是全能，演講與辯論賽都有他的份。他一向是建中老師的驕傲，建中一顆閃亮的星，從來都只有別人對他低聲下氣，何時會是他這樣哄人？現在方紫寧眼前的，不再是意氣風發的陳建希。輕輕地把她抱進懷中，低聲地威脅道：「再哭我就要吻你了。」

　　而方紫寧不假思索地立即停住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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