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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傅嚴的語氣立刻焦灼可聞:「誰打的啊?你不要說是你摔的,不可能……」

  小漁心知躲不過追問,卻又想逃避。

  「你不要問這些,給我書吧。」

  她急著取下背包,傅嚴卻制止她的舉動,驀地又抓住她蔥白的手喊道:「手上也有傷!還有哪裡?」

  他急著將小漁全身探視了一回,小漁被他看得不甚自在,對他說道:「你說過不探我隱私的,你忘了嗎?」

  「這不叫隱私啊……」傅嚴頓了片刻又說:「是你爸打的?」他雖下了問句,心裡卻已有答案。

  小漁被他一說,竟落下了晶瑩的淚珠,她強忍哽咽欲走。

  「你不給我書,那我要走了。」

  傅嚴訝於她今日的善感,連忙說道:「我不問,我不問……可是你至少讓我替你送個書啊。」

  小漁擦了擦淚,勉強回話:「好吧。」

  語罷,她先走在前,傅嚴快步跟了上去。

  他第一次看到堅強的她落淚,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胡亂說了一通:「我給你帶來了好多書,都是一些可以自修讀懂的書,等到你這些看完了,我再教你讀文字學、讀聲韻學,那些東西比較深,可是我絕對把你教到會……」

  小漁也對自己的淚腺發達懊惱,有些赧然地提起興致說道:「還有些什麼書呢?」

  「呃……還有一些詩集,有濟慈、泰戈爾,也有重虹、席慕蓉,另外還有些小說……」傅嚴口沫橫飛地介紹著一本又一本的書。

  驀然,小漁停下腳步,對傅嚴慎重地說:「謝謝你。」她發自內心地說道。

  從沒有人這樣看重她的存在,他竟然如此重視她說過的每句言語,這令她備感受寵。

  傅嚴聽到她輕聲的感激竟臉紅了,他盯著小漁的臉看,越發入迷。小漁也感覺到氣氛不太尋常,又繼續走著。

  半晌,她看到不遠處就是她的居處,於是止住腳步說道:「前面就是我家了,地方太小太亂,就不請你進去坐了。把背包給我吧。」

  傅嚴對那間占地甚小的磚屋望瞭望,故意提高了音量,他別有用意:「你真的不請我進去坐啊!」

  小漁見狀,連忙要他縮小聲音:「小聲點,別吵到我爸……」

  「我可以進去看一看伯父啊……」

  傅嚴又是一聲大喊,小漁知道他想做些什麼了。

  果然,傅嚴這招奏了效,磚屋的木門打開了

  一個提著酒瓶、眼底帶著濃厚醉意的中年男子出來大喊:「誰在我家外面?」

  「爸,是我……」小漁連忙拉低丁傅嚴的身子,幸好前方正好有個曬衣架擋住他高大的身影。

  「你討打是不是?在外面大小聲叫些什麼……」那醉漢砸了手中的酒瓶,呻罵了幾句三字經。

  「爸,你進去吧,我只是跌了一跤……」

  在一旁的傅嚴禁不住嘟噥,對小漁說:「有沒有搞錯啊?這種人你喊他爸?」

  小漁就快壓制不住傅嚴亂扭亂動的身子,見父親進去了,她拖著比她高出一個半頭的傅嚴來到了可以說話的地方。

  「你怎麼可以這樣,剛剛你如果被他發現的話,我就完了……」

  「你被他打成這樣,我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傅嚴倒是回得很有個性。

  「你小聲點啊……」小漁又將他脫離了家幾步,免得他這大聲公又引來父親的注意。「我習慣了,我沒關係……你不必管這些,把書給我,你快走……」這次她很順利地拿走了他肩上的背包。

  「不行,他虐待你,你都快二十歲了,你有身體自主權,你大可不必忍受這些的。」傅嚴還是一徑地說著。

  小漁拿著沉重的背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如果我有身體的自主權,我就不會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如果我有身體自主權,我不必每天看著海卻到不了岸……」

  小漁回了神,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再感慨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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