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官敏兒 > 誤入歧途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迷亂中,她努力讓自己保留一丁點理智,好辨別他話中的意涵。

  「想,但不是現在。」拉下她絲袍上的肩帶,手指滑向她的蓓蕾,一掬滿盈的馨香。

  「可是你昨天還……」

  女人就是這樣,男人求婚時是一種姿態,人家打退堂鼓時,又不免心慌。

  「我改變心意了。」他語調迷離,心族蕩漾地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她光滑如絲的胴體上。

  「為……什麼?」

  呵!

  一下氣虛,她再也無法言語。

  「因為要愛得更久,所以,我決定……要一個更圓滿的結局。」

  一股甜蜜蜜的滋味自喉間湧起,她相信他言出必行,只要他決心想做的事,沒有不成功的。但,又不得不懷疑他是否戰勝得了她老爸。

  §第九章

  春節前夕,洪小鈴專程由香港趕到臺灣來把她拎回去過年,于她和洪小慧商量好,先搬回她家暫住幾天,以免橫生枝節。

  臺北的冬天超常下雨的,一天到晚滴滴答答,舉頭不見萬里晴空,低頭難覓育青草原,終日逕自灰濛濛的,教人的心情也開朗不起來。

  休年假的前一天,白皓勻把她之前簽的合約還給她。亦即,這個年假其實是沒有限期的,從今兒個開始白皓勻就是她的衣食父母,他不但提供一切生活所需,還附帶給予關懷備至的照顧,和滿滿的愛。

  過了二十幾年,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沈婕汝首度抄起鏟子,拿刀霍霍切魚肉,居然也能有模有樣的料理出一桌豐盛可口的菜肴。

  連洪小慧都不敢相信她能有此慧根,在短短的時間內,從古惑妹升級為賢妻良母。白皓勻果然是卓越的調教高手。

  「媽,你覺得怎樣?」原想她老媽鐵定也會有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震撼,怎知,她只是冷冷的哼一聲,就不予置評了。

  這是山雨欲來的前奏,沈婕汝太清楚她媽媽的脾氣了,每次只要惹她不高興,就是這副一百零一表情。

  「那個姓白的是打算娶你當老婆呢,還是要你過去當他的丫鬟?以前你在家裡,我連桌子都捨不得要你擦。」她忽然扳過她擱在餐桌上的手掌,查看有沒變粗、增厚、長繭。

  「女孩子家,會炒弄幾樣東西也是好的,你希望她一輩子當個生活白癡?」洪小慧覺得她老姐生氣得一點道理也沒有。

  「阿汝天生貴氣!」

  「再貴也還是庶出,」洪小慧打斷她的話,迎頭澆她一盆冷水。「她將來還是得結婚生子,當個平凡的家庭主婦。」

  「嫁入豪門不就免去那麼多辛苦。」使婢差奴過一生,多輕鬆。

  「像你一樣?你要阿汝步你的後塵?」洪小慧搖著頭,歎道:「二十幾年了,你的腦袋瓜怎麼一點都沒長進?仰著男人的鼻息過活,除了可以好吃懶做之外,既得不到尊嚴,也得不到尊重,你忍氣吞聲了快一萬個日子了,怎麼還沒醒悟?」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沈婕汝見她媽媽瞪大密佈細紋的眼睛,久久咽不下陡然提上來的一口氣,末了只餘滿面的惆悵。

  「我能怎麼辦?阿汝她爸……」

  「別管阿汝她爸,女兒是你的,要不要她幸福,你得自己拿主意。」

  「我又沒見過那姓白的。」

  「人家叫白皓勻,是個了不起的青年才俊。」洪小慧用十分激賞的口吻說:「你能有這樣的女婿,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不信你問阿汝。」

  「我?」哦,輪到我說話啦?俗話說三女成市,她們洪氏姐妹,兩個就聲勢驚人了。「剛剛說到哪兒了?」

  洪小鈴自她一眼,問:「你和那個白……皓勻,是玩真的?」

  「唔,只要他肯娶我,我會很樂意當他的妻子。」

  「他不肯娶你?他憑什麼不娶你!」亂沒主見的女子,一會兒不高興她交男朋友,一會兒急著怕她嫁不掉,難怪小老婆一干二十幾年,還樂在其中。

  沈婕汝很想回她媽媽一句:憑我家世不好呀。但她忍下了,跟她媽媽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我想見見那個白皓勻。」洪小鈴忽道,「聽到沒?阿汝,你去叫他來見我。」

  「他不在,他到新加坡去開會。」

  「那麼巧?」洪小鈴壓根不信。「醜女婿終究是要見大母娘的,他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我看,他並不是真心愛你。」

  「謬論。」洪小慧不以為然的反駁她,「關於愛情,阿汝比你理智多了,勸你啥都別做,只要給她信任和祝福。」

  沈婕汝感激的朝她微微一笑。沒想到這個一開始對她百般挑剔,嫌棄到從不正眼看她的小阿姨,到最後居然是最瞭解也最支持她的人。

  近午夜,一棟二十五層的辦公大廈的第十六樓內,猶燈火通明。

  會議室內的氣氛肅穆而低沉,與會的七個人,個個臉色凝重,默然地互望著彼此。

  過了許久,眾人終於做出決定,接著——一退席離去,只剩下白皓勻和莊以旭。

  新加坡的星空在暗夜裡,幽謐中透著神秘的氛圍。霏霏的細雨飄了下來,關掉暖氣的會議室,忽地一陣寒涼人侵。這裡是聚陽傳播的分公司,公司內除了六名重要主管,其餘二十幾名員工皆是新加坡人。每一、兩個月,臺北總公司方面就會派員過來視察。今天的會議是臨時召開的特別會,與會的全是IFPI裡的重要成員。

  白皓勻將桌上的資料收拾好放人公事包,抬眼見莊以旭緊盯著他瞧。

  「還有事?」口氣是前所未有的深沉。

  「你真的要那麼做?」莊以旭挪了下鼻樑上的鏡框,清了清喉嚨。

  白皓勻眉宇輕輕一蹙,「事到如今,那已是唯一的選擇。」

  「她能諒解嗎?一旦她得知揭發她父親罪狀的人就是你,恐怕很難平心靜氣的接受這個事實。」莊以旭從洪小慧那兒得知白皓勻和沈婕汝秘而不宣的戀情之後,就一直擔心著會發生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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