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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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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跟他們解釋過公司付不出利息都是譚大哥一手造成的?他把你們家族企業中賺錢的工廠全賣了,只留下那些虧本的生意,而且他還把好幾百萬美金捐給了慈善機構,你手上那有什麼現金可以周轉?」方可雯歎口氣,為他感到不平。 「我們中國人不是最愛說:家醜不可外揚?再說那些老美知道實情後,不但不會幫忙,還會指責我身為總經理居然不能阻止這些錯誤的發生。」他像局外人般冷靜地笑說,並大口吃完了面前的熏蠔。 「錯誤?」方可雯放下手中的刀叉,用懇求的語氣說:「你應該向他們說明這不是你的錯誤,完全是譚大哥一手造成的,好讓他一文不名而無法做事,以便證明這個公司沒有他就無法經營下去。」 「你不要忘記他脫產時已罹患腦瘤,他對自己的行為根本沒辦法控制。」他的口氣變得僵硬,剛毅的面龐上也充滿了怒火。 「他是一個唯我獨尊的人,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腦瘤只是令他再也控制不了他對你的忌妒!」眼見大維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可雯因而儘量放柔自己的音調:「我知道你不想聽這些話,但這都是事實。你進公司不過短短三、五年,即使這個原屬於家族的事業體,轉型為聞名世界的大企業,業績也比你父親在位時成長了數百倍,這些都是你的功勞,不是譚大哥的。可是有一次我去新同樂參加一位世伯的晚宴,不料他也是坐上客,那天正巧是你應邀前往日內瓦出席世界商業會議的日子,他知道了不但不為你驕傲,反而惱羞成怒的對眾人表示,是因為他抽不出時間去瑞士,才輪到你當代表,而報章雜誌上你的經常露臉,也是因為他拒絕接受訪問,他不斷想要說服大眾你只是他的替代品。」 「夠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唯一的兄長,雖然他在世的時候我們並不親密,但你也不需要毀掉我對他還有的敬意。」譚大維厲聲的說,怒氣與痛心使得他的面容灰敗。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方可雯淚盈於睫地低下頭,她痛恨這種不被尊重的感覺,淚水自她美的臉龐滑下…… 譚大維依然不為所動的瞪視著她:儘管她是個美麗的女人,穿著講究、善解人意,很可能是婚姻中完美的伴侶;然而,他們的心靈卻始終相隔遙遠。他自認已為一時的迷失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卻又不免自責:「你沒有什麼不好,反而是我對不起你,不知怎樣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 「訂婚本來就不具備法律效用,誰也無法約束對方。不過,你知道我並不窮,在你錢救急的時候,我也許可以幫忙。」她試圖做他事業上的夥伴。 「你能提供多少資助?你知道嗎?我需要的資金高達九位數,而台幣千萬元只夠眼前周轉。」譚大維苦笑說。 「幾千萬就只夠眼前周轉?」方可雯一臉茫然地望著這個交往多年的男子。 「沒錯!」他猛然將酒杯攔下,轉身為她取來了大衣。 「你不希望我留下來?」 「不!」 「為什麼你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 「你還不明白我正面臨人生最大的難題嗎?處理不好,我就得宣佈破產。在這非常時期,我不要任何人介入我的生活,尤其是你!」他的態度既嚴肅又認真。 「你實在冷血的令人無法忍受!」 方可雯氣極,一把搶過來他手中的大衣,跟著快步沖出房門。她希望譚大維在她離去後,會感到後悔、孤獨,因為方才地曾瞧見他眼裡的落寞。她以為他是因事業丕變才失常,卻不知他從來就不曾屬於她。 放下工作,譚大維注視著黑暗的窗外,發現外面已開始飄雪,他其實也不想在這樣淒清的寒夜一個人獨處,只是不願與方可雯繼續牽扯:今夜他要卸下責任、榮譽……所有不必要的包袱,去追尋燈光、笑語和溫暖,為生存找個最簡單的理由。 「這件洋裝,將留在重要的時刻穿著。」母親總是小心翼翼地搬著它,十分自傲地說。 但舒飛不曾見過母親穿它,她認為母親是以傳家之寶的心態在收藏它。也因它象徵光榮的過去,和未來的希望,她在離家時仍然帶著這件衣服一起出來。 舒飛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突然猶豫起來,能穿它嗎?「重要的時刻。」母親曾如此表示,即使是她本人這一生也只穿過一次,她說,這是件有魔法的衣服,一日一穿上了它就會走入夢中,從此不再為俗事煩憂。 現在她想要留在紐約習畫的計畫就快泡湯了,她不只是觸犯飯店的禁忌——侵犯顧客的隱私,而且還無禮頂撞,韋夫人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要她走路。舒飛內心愁歎著:雅仕套房裡的那個怪物或許從不知失業對一個人是件極嚴重的事,特別是自己,沒有收入、沒有住處,難道就此流落在紐約街頭賣晝為生?她想如果去懇求他,他或許會故作不在乎,但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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