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情不通(38)_管靈

三十八

　　「你想念我，卻不想見到我，這不是很矛盾嗎？」無視於她的掙脫舉動，平谷昕硬是將人牢牢扣在身邊，摟著逛街。

　　樂亭祈不答反問：「我該不會是你的時尚配件吧？」玩味著他過分親昵的動作，自然也沒忽略兩人此刻已經引起周遭人的側目和豔羨。那種眼光，樂亭祈是熟悉的，因為她是天之驕女、在平谷昕身上栽了大跟頭的笨驕女。

　　「時尚配件？」平谷昕皺眉想笑，又想起黎揚說過小祈是一個光點，很亮眼的光點。「不，你怎麼會認為自己是配件？」跟她在一起，所有人都會相形失色吧。

　　「因為前不久，我還是你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煩、用力推開的黏人精，現在卻這麼反常，你好怪！」

　　純粹就事論事，樂亭祈知道自已並不介意平谷昕的親近，但也明白他只是把她當一個小妹妹那樣親近而已。

　　不會再有他們在雷宅中的那個甜蜜親吻……不會再有了……

　　「我的拒絕真的很讓你傷心？」

　　「你讓我覺得自己的行情暴趺。」她不帶感情的漫應道。

　　「對不起。」

　　「為你順從自己心意的拒絕嗎？那就不必了。」掙脫他的懷抱，她要自己從當下開始堅強。

　　「我說對不起……是因為那是我違背自己心意的拒絕。」順從樂亭祈在兩人身上拉開距離，但仍執意握著她的手，兩人於是在老街上形成兩臂之遙的距離對峙。

　　「什麼意思？」她回頭望他，懊惱著自己又因他的一句話而動搖了心志。

　　「我愛上你了。」

　　「……你騙我。」即使是盼望了那麼久的一句話，但在他令她那樣失意後，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要她如何相信？

　　「不，我沒有騙你，我喜歡的是你，一直希望老天爺把所有的幸福都給你，拒絕你是因為當時我沒有自信……你知道嗎？你是這樣年輕而美好，我一直害怕我無法給你你所預期的，有一天會害你傷心、難過。」

　　「你已經害我傷心難過了……在你讓我以為你也跟我媽媽一樣，都不在意我們之間的感情……」

　　「對不起。」平谷昕低頭緊鎖她的淚眼。「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是他小心翼翼收藏的過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她面前提起。「那時候我在想，怎麼會有這麼漂亮又這麼拽的小孩……」

　　「你還以為我是男生。」扁嘴小抱怨。

　　「對呀，我眼拙，竟然沒有一眼看出那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男孩其實是個美麗的小女生，我只覺得她安靜的時候像個小天使，哭起來的時候……嗯……根據眾人的說法是又好看又好聽……」笑意盈然地接受小女生不高興的一瞪。

　　「小天使雖然動不動就很拽，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卻很平靜……那個時候好像可以暫時放下因為家裡變故而帶來的痛苦和壓力……」挽著樂亭祈的手慢慢走，第一次發現原來將自己的心事說給她聽，是一件多麼舒服且感覺雋永的事。

　　「我常想，這輩子我最喜歡、最想再做一次的工作就是陪著小天使，當她的玩伴，被她使喚，被她欺負都沒關係……」

　　當然，回憶中，難免會摻雜幾句某人不認賬的諉過之詞：

　　「你亂講，我哪有使喚你欺負你！」

　　立刻悔改。「嗯，是我記錯了，小天使其實很善良，雖然小小年紀，但她會安慰別人受傷的地方，包裹在陷害忠良的拽模拽樣下有著一顆比誰都體貼的心，她讓我那憂愁蒼老的母親再度有了開懷的笑容；當壞人打我的時候，她不畏惡勢力幫我力退強敵，雖然在診所的時候，她又小小的陷害了我一下，不過無傷大雅……」他全部接受。

　　「明明因為我而受了傷，卻勇敢地不哭不鬧，還幫我說了好多好多好話……」

　　「你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聽起來真像在收買。那些「過去」，很多人都勸她忘掉，大家都不當一回事的，不是嗎？

　　「因為這些都是我最重要最寶貝的記憶……我捨不得忘……」

　　樂亭祈被惹哭了。「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害她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傻傻的努力、傻傻的牢記……

　　「我從來沒有告訴小天使的事情還有很多……」悄悄拉回兩人的距離。「在小天使不在的時候，我只能依靠著小天使寄來的信，讀著幸福國度的可能模樣，然後一個人在小天使住過的房間裡呆坐上一天，因為我覺得那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一直到小天使再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天之後的每一天，我都還是不敢相信。雖然小天使一開始竟然認不出我，讓我很失望，可是一看到她變得那麼漂亮、那麼有生氣，我就好高興。」

　　很久以後

　　「你好像……在念童話故事喔！騙小孩的吧？這樣就想感動我？」樂亭祈久違的拽樣重現江湖，明亮的雙眼卻蒙上重重的水氣。

　　「是啊，說一說還真像童話故事，不過那也要小天使願意讓我騙才行。」帶著詢問的意涵。如果可以，平谷昕真希望這條老街永遠走不完，可以讓他跟小天使說上一輩子的故事。

　　「你都不懷疑也許小天使並不是那麼善良的……」樂亭祈故意不看他，開始反省說：

　　「有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貪心的人，我什麼都有了，財富、家世、美貌……好多人苦求一生的東西，我幾乎一出生就得到了……小時候因為知道爸爸媽媽要生弟弟了，所以覺得自己不被需要了，我害怕失去寵愛……直到遇上你，因為你是讓我覺得沒有任何人可以搶走的……這樣的我，你很討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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