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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等等,這是哪一國的八點檔臺詞?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我也不懂……更不瞭解她。」

  「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真正瞭解女人的,傻瓜。」

  「我指的不是這個……我不瞭解百心……是真的不瞭解。」

  李諾不解的皺起眉。

  「你問過她有關那個男人的事,除了證實他不是她的男友外,她對我說那個男人的身份了?」

  「沒有。」

  「有提過他的名字?」

  「都……沒有。」

  「就是這樣,」容薇無力的靠在牆上,「除了知道她會畫畫、吸毒,其餘的,我對她根本一無所知,就像那座玻璃電梯,你以為你已經看到全部,事實上卻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你可以問她。」

  「不,除非她想說……」西域苦笑的閉上眼,「李諾,我第一次對女人有預感,知道如果她不解套,我們只會彼此互相傷害。」

  「聽起來好象不太妙。」他還以為讓這兩個人獨處會好一些,現在看來卻是適得其反。

  「何止不妙?」西域連笑聲都顯得悽愴,「我以為愛上一個人,會表現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可是百心卻永遠能激發出我最惡劣的一面。」

  「惡劣?」

  「我用最爛的方式承認我愛她……」

  李諾聽得無奈搖首,「走吧!聽說五樓正在展出朱世煌的建築攝影和模型,去看看。」

  「我根本動彈不得。」西域靠著牆慢慢往下滑,最後整個人都頹坐在地板上,「被你說對了,李諾,我真的是誤入情網了,而且……第一次覺得那麼痛苦!」

  走進睽違三天的家,洛洛和托托立刻興奮的沖到西域腳邊喵喵直叫的撒嬌。

  西域的眼神更加晦黯,因為兩隻貓的熱情只代表一件事,就是百心還沒回來。

  「慢慢吃。」在廚房開了兩罐貓罐頭,望著兩隻貓優雅的細嚼慢嚥,西域發怔的眼神轉向一旁的客房門。

  猶豫一秒,他走上前握住門把,將沒上鎖的房門推開。

  房裡如他所料的沒有半個人影,只有陽臺上曬乾的衣服在夜風中飄飛。

  打開燈,也只見地板上攤放著幹掉的顏料,一堆依然還沒處理的雜物箱,還有三天份空掉的泡面碗。

  一絲苦笑出現在西域臉上,最起碼他知道這三天百心靠什麼過活。

  頹然坐進身後的單人床,他將腦袋埋進手裡,突然聽見微風吹震衣服的細微聲響。

  他抬起頭,怔怔注視陽臺上被風吹揚得像要飄走的衣裙,眼前忽地晃過一個影像——

  是了!

  百心剛搬來那兩天,他在工作室裡也是這樣抬頭一望,正好看見她在曬衣服,只是她卻不在三樓的陽臺,而是在屋子裡,遠遠的、很吃力的用一根竿子把衣服晾到陽臺的竹杆上。

  原先他還覺得這動作怪異得很,可是經過那玻璃的觀景電梯,回想起百心那雙莫名驚懼的眼神……

  他想他弄懂了。

  是懼高症!

  百心懼高!而且懼高到連三樓的陽臺都不願接近,所以才用竿子晾衣服。

  西域不可思議的眼神落向靠近陽臺的地板,百心用的竿子正安穩的倒立在那兒。

  他蹲身撿起長竿,不明所以的再次望向那些飄飛的衣裙

  他知道懼高這回事,但像百心這樣嚴重的,簡直是聞所未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已經飽腹的洛洛和托托踱進房裡,喵喵叫的打斷西域的思索。

  兩隻貓原本安份的在他腳邊打轉,其中的托托卻突然走向地板上的顏料罐。

  「托托。」為了不讓小貓打翻顏料,西域猛地伸手一撈,幸運的抱住托托,卻也順勢勾住原就垂落地板的寬大白布。

  白色布簾瞬時往下滑落,露出一幅靠在牆上的巨幅油畫。

  搶救不及的西域震驚的爬起身,瞠大眼不信的瞪視油畫中的男人。

  是他!

  在公園抱著洛洛的他;和李諾在SKM爭執的他;在超市里掃落一堆洋芋片的他;埋首工作忘記這世界還在運轉的他;在客房裡睡到夕陽西落的他;躺在溫泉抬頭看星星說著夢想的他……

  每一個他,每一個西域都在這幅畫裡!

  百心甚至細膩的捉住他每一絲表情變化的瞬間。

  西域雙腿僵直的站在與他齊高的畫前,呆愣的目光怎麼也移不開眼前猶如拼布似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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