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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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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阿恭,臭阿恭,你是豬八戒照鏡子,我是武松打虎,打扁你這只吃人的大老虎……」每罵一句,她便將手中的飛鏢擲到門上,一支支的飛鏢刺在門上的照片上,原來滿面笑容的臉孔顯得有些扭曲變形。 「嘿嘿嘿!」看著門上千瘡百孔的「前夫」玉照,羅若平心中忍不住一陣得意。「射鏢為快樂之本。」她又發出一支飛鏢。 也不知是熱氣熏得她頭昏腦脹,或是射中太多鏢令她高興得頭昏眼花;總之,她一直覺得眼前的世界是朦朦朧朧的。 不但朦朧且令人困倦無力。她拖著蹣跚的步履跨出浴缸,不小心腳一滑就到了門邊,讓她連走都省了。待她用力爬出門口,乍然接觸的清涼空氣又令她不由得瑟縮一下。 「忽冷忽熱的,我一定是生病了。」羅若平喃喃自語的拉了條浴巾蒙住臉。 「啊——」她打了個大呵欠。「喔!原來我生病了就得睡覺……」她又有如遊魂般的飄到床上,並且還不忘發出奇怪的聲音來說明自己的舒適。 「笨蛋嚴浩恭——」 這是她意識尚且存在時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自言自語的偉大語錄。 嚴浩恭一個晚上沒受到提琴聲的可怕摧殘,覺得全身上下像有蟲在咬似的不自在。 他已經不知是第N次走到窗邊看隔壁家的燈火,然後又走回書桌前。 來來回回地走著,長毛地毯都快被磨成紅磚道了。 終於,他冷肅著臉色決定親自到隔壁家去關心一下。人嘛,總是要敦親睦鄰下,何況芳鄰又是他的前妻,多種微妙的關係促使他原本裹足不前的腳步用力向前邁進。 愈走他愈覺得不對,有平平在的地方怎麼可能和安靜畫上等號? 根據他當她鄰居的經驗,她小姐只要一回家必定會發出一連串的聲響;否則至少也有電視、音響和練琴的聲音,當真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所以,此時的寂靜讓他覺得惶恐與不安,生怕在靜默的背後是不是隱藏了什麼危機。想到此,他的每一個腳步都變得如履薄冰。 一從落地窗進去,嚴浩恭就忍不住罵了第一句:一點兒也不知道要小心門戶。 她大小姐絲毫沒有半點危機意識,總是不把門戶安全當成一回事,雖然他也是因此才能輕鬆的來去自如,但就是忍不住想罵。 沿路走來,他邊收拾滿地淩亂,忍不住說了第二句話:「我真是天生犯賤才要這樣為她收拾殘局,幾年沒替她做這些事了,一碰面非得天天為她做牛做馬心裡才舒坦。」 雖然他覺得自己真是有毛病,但想想還是十分甘願。 這會兒,他站在客廳一隅很是納悶地盯著牆角的一罐鮮奶。 自從他替她打掃家裡以來,每天都會在同樣的地方發現一罐鮮奶,除了第一天上面貼有「請用」的字條外,其餘時候只是放在那邊,他也不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 反正就是鮮奶嘛,喝吧,沒有毒的,有毒他早就被毒死了。 嚴浩恭拿起鮮奶咕嚕嚕地喝完後,繼續朝樓上探險。 果然!才走進房間,他就看見羅若平毫無任何危機意識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還睡得挺香的呢! 心疼的他坐在床沿,望著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睡臉,心中忍不住感慨。今天好在進來的人是他,如果是一般的宵小竊賊,那她豈不就被欺負了? 嚴浩恭替她拉好被子,不經意瞥見露出的香肩,當下心跳加快起來。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在她的眼邊、嘴角流連,好像在呼應他心中的不舍;他的一顆心迷惑也混亂了,忘情的沉溺在她熟睡的美麗面容中。 啪的一記聲響,讓嚴浩恭措手不及。撫著臉頰,他的表情只剩下錯愕。 她打他!?這個熟睡的女人居然打他? 虧他幫她打掃家裡,還要偷偷摸摸的辛苦萬分,生怕被她察覺後,她會以「自尊心受損」為理由拒絕他這麼做。 他是多麼設身處地地為她設想,而她……這個連在睡夢中都能欺負他的女人,居然就這樣賞了他一記清脆的鐵沙掌。 嚴浩恭氣得重錘了下床鋪,力道之大令熟睡中的羅若平因此而彈跳起來。 「大老虎別跑,看我逮著你!」她閉著雙眼,口中念念有詞,雙手也胡亂揮動。 好幾個不經意的拳頭落在嚴浩恭的下巴及臉頰,讓他心中除了喊冤仍是喊冤。 「大老虎嚴浩恭還不束手就擒,看我的厲害!」念念有詞的她沒有因為在睡夢中而精神稍有鬆懈,反而更加亢奮。 她不住地喃喃自語說著夢話,間歇配合著手舞足蹈的蠻力,這真是令人害怕。 嚴浩恭心底直歎氣,想自己平時保養得宜的無瑕面容,才這麼一會兒工夫就平白多了許多的瘀青,真教他心裡有夠嘔的。 可是「禍首」是平平,他哪裡敢怪別人,只得歎自己命苦。 原來在她心裡,他竟成為吃人大老虎!而她呢?他細看她略帶得意的睡容,猜想她一定是將自己夢成打虎英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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