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方子衿 > 頑婚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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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並用的,硬是把嚴浩恭推到門外,還不忘告誡他一番:「快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的左右鄰居個個窮兇惡極,蠻橫得不得了,我的同居人是混道上的,隨身帶刀帶槍見人不爽便砍,你若不快走小心遇上他,好好一個人來會成三截被抬回去……」 話未說完,嚴浩恭已被推到門外,砰的一聲門關了起來。 同居人!?還混道上的哩!人行道嗎?真是愛說笑。住在她隔壁一個星期,有沒有同居人難道他不清楚?這戶人家永遠是「但聞人語響」,平帶根本看不到個影子,她是和空氣同居嗎? 幻想!女人就愛做白日夢。 還說鄰居個個窮兇惡極、蠻橫無理!那豈不是在說他?他幾乎要重捶門板了,竟說他蠻橫。 走到側邊的小院子,不經意地瞥見那一大片斑駁狼藉的牆,嚴浩恭歎了一口氣。蠻橫?也許是吧,活該他被人指為蠻橫,瞧這牆上的傑作,誰會相信他這個鄰居是心地善良的? 穿過花叢回家的途中他還獨自納悶,平平到底知不知道她那窮兇惡極的蠻橫鄰居就是他? 一大早急著出門上班的羅若平在乍見她那一片狼藉的汙牆後差由氣昏過去。 她辛辛苦苦刷了一個星期油漆的美麗白牆現在活似一幅失敗的抽象畫,讓人不忍卒睹。 要是她手上有一把西瓜刀,她非得去把隔壁那壞脾氣又不可理喻的鄰居給切成水果盤上的西瓜不可。她辛苦一星期所油漆出來的美麗白牆……她純情的幻夢……全毀了! 縱使她的小提琴拉得再怎麼的對不起社會國家,他也不該拿她的牆出氣啊!把她清純的白牆給毀了,就等於是摧折了她心中的幻夢一樣罪不可赦。 她是真的想砍了那個惡鄰居,不過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令她不得不把這件事先暫且擱在一旁。 那就是——她上班要遲到了。 羅若平心中已不知咒駡嚴浩恭多少次,都是他昨晚莫名其妙的出現,害得她平靜如水的芳心頓時大亂,把他趕出去之後,她連拉琴的情緒都沒有便早早上床睡覺。 誰知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閉上雙眼,整個腦海中飄來蕩去的都是嚴浩恭的身影。以前的、現在的、微笑的、耍酷的、溫柔的、深情的……像魂魄似的時刻糾纏著她。睜開眼睛,相見的那一幕又好像放電影般不斷在眼前重複、跳躍,搞得她快神經衰弱。 好不容易入睡,睡夢中竟又全是嚴浩恭。就因如此才會害得她今天睡過頭,好不容易可以出門卻又被那片牆給驚呆了。 流年不利,流月不利,她直歎今天不是她的日子,早知道過年時就該聽老爸的話去寺裡拜拜菩薩,請菩薩看在老爸出家當和尚的份上多保佑保佑她才是。 唉!都怪她一時懶惰,如今報應上身。她心中有無數的感歎再感歎,無奈又無奈!不過,她若再不去公司,不利可就要再加上一件,嚴重程度加三級都不止哩! 蹬蹬蹬!她踩著不甚優雅的高跟鞋認真上班去。 等到羅若平回到堪稱溫暖的小窩,早已華燈初上、萬家燈火了。 走進深暗的室內,一陣的落寞湧上她的心頭。 她其實是最耐不住寂寞,又最討厭一個人獨處的。 然而環顧四周依舊只有她自己一個,她忍不住嘲笑自己;「活該!沒辦法,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做大人物,時勢造英雄。」現在她可是正在享受寂寞,品嘗寂寞,為自己將來要成為一個大人物做暖身的準備哩! 她無精打采的癱軟在沙發上,閉上雙眼。 自欺欺人!她根本不想當啥鬼蛋大人物,更討厭獨自一人,可有啥辦法?偏偏她就是只有獨自一個人。 還說自己在品嘗寂寞,享受寂寞哩!真是自欺欺人。 自憐自艾中。雙眼逐漸沉重,意識逐漸迷朦。 朦朧中,似乎有一雙厚實有力的臂膀抱著她進入房間,她一碰到床便開始進入夢境之中。 腦海中的最後一絲記憶是有人幫她蓋上被子,點亮床頭燈後退附贈一記晚安吻。 這一覺她睡得既安心又放心。 嚴浩恭就知道一定不能放她自己一個人。 當他再度由落地窗登堂入室之際,頭一眼就看見平平倒在按發上睡著,不禁又憐又惜。「依舊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抱著羅若平回房的途中,他責備著自己,氣自己丟下一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老婆,害她瘦了這麼多;他真想敲昏自己的豬腦袋。 將羅若平安全送回臥房後,他才拎著一桶水準備將那片五顏六色的牆壁做修護清潔的工作。敦親睦鄰嘛?做這些事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何況對方還是平平! 他的平平,他的老婆。雖然名分上是已經離婚,但打心底他根本就拒絕去承認有離婚這檔子事。 盛怒之下所做的事,豈可當真?這一趟他既然回來,當務之急便是要讓平平回到他身邊,即使是用騙的、拐的,也要讓她再度成為他身分證上配偶欄的那一位。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的臉上掛滿微笑,刷牆的動作也更加的賣力順暢。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平平,他就立刻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睡了一場甜美無比的覺,醒來本該神清氣爽,怎知羅若平竟一臉落寞發愣的呆坐在床上。 不思量,除非是鐵心腸;鐵心腸,也愁滴淚千行。 昨夜她分明是躺在沙發上睡的,何以今晨醒來竟在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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