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缶雨 > 香冷梅石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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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喜歡上它們?」南宮煬一臉不以為然,似乎還有些意外。 「我喜歡梅花撲鼻的香味,也喜歡它們克服環境的力量,我覺得人就該如此,不該因一時困境而忘了自己的根。」 南宮煬眯起雙眼。 井初蓮這番話勾起南宮煬兒時的記憶,他娘在他面前被殺的景象,他永遠都忘不了。 如今他拼了命的學武,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要替爹和娘報仇,還要殺光那些在井邑國佔領和絛國時倒戈的賤臣! 井初蓮看著南宮煬握拳,手中的梅花被他捏緊到變了形,都爛掉了。 「你怎麼了?」 「沒事。」他冷聲道。 她細細看著,在他臉上,她瞧出了些端倪。 「你有事困在心底。」 南宮煬看著她,心事被她一語說中,他別過頭去,覺得自己像是透明的。 「有事困在心底或許說出來會好些。」 她柔柔的嗓音很能撫慰人心,南宮煬整整情緒,深吸口氣。 「很晚了,霧氣重,你早點歇息。」今晚露氣確實重,但他肯定無法入眼,他的心門似乎在今天打開了,她的身影便在其中。 他站起身離去。 望著南宮煬離去的背影,井初蓮只看見一道落寞無助的背影,一個需要交專事從心底解脫的人。 他身上究竟背負著什麼心事,能夠讓他的背影看起來如此落寞,如此令人心疼? 井初蓮突然有股衝動,想沖過去由後抱住他,因為她無法見他如此悲哀的背影消失在薄霧中。 但她壓下了心頭的這股中動,拍拍身上的花瓣站起身。「小姐。」小環朝井初蓮這方向走來,途中和南宮煬錯身,她看了她一眼,他則回以一道冷冽的目光,毫不吭聲地進屋。 走到井初蓮身邊,小環忍不住發問:「小姐,你沒事吧?」 「怎麼這麼問?」 「不是啊,剛才和南宮煬錯身,他眼神好冷,讓我背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井初蓮視線膠著在南宮煬住的那間茅屋上,若有所思地喃喃:「他眼神很冷?」 「對啊,你就不知道,我剛看到時,差點被嚇到,還好我膽子大,才沒這麼容易被他一瞪就嚇個半死……」小環滔滔不絕地誇口自己有多勇敢,一點也沒發覺自己的主子正對著茅屋在沉思。 他的心底究竟埋藏了多少心事?他簡直就是一道令人難解的謎,他的情緒是如此多變,她自詡見一個人幾次面就能摸透那人的性格,但對他,她無法摸清楚,有時當她以為自己就要捉住他情緒的一角時,那道曙光卻又從指縫間溜掉。她想多瞭解他,她從未對一個人如此感興趣。 小環發覺井初蓮的沉思,皺起眉頭。 「小姐,你沒事吧?」小環探探井初蓮的額頭。「是不是受風寒了?」 拿下小環的手,井初蓮往茅屋走。「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小姐,你很少失神耶。」這可怎麼辦才好,如果小姐生病了,她絕對是必死無疑!「小姐,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去和師太要些藥給你吃?」小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這可不行,如果被老爺知道我照顧小姐不周,我就死定了。」 「小環……小環,你冷靜點!」井初蓮按住小環來回不停走動的身子。 「小姐……」 「我沒事,你別再走來走去了,走得我頭都疼了。」 「好好好,我不走了。小姐,我們進屋裡去歇息吧,山上夜晚露氣重,一不小心很容易染上風寒的。」 「嗯。」 坐在墊子上,南宮煬雙和貼放在雙膝之間,閉上眼,開始運氣,練著靜緣師太教他的心舒在法,好提升內力。 原本以為他的心是平靜的,但是剛才和井初蓮的一席對話卻打亂了這平靜,他開始氣不順、心也不平,脈絡起伏不定地往心門沖。 他皺起眉頭,額際冒著冷汗—— 五歲時親眼看見娘被殺的景象在腦海中出現,而且是那麼清晰、真實! 豔紅的血從他娘的嘴裡、腹中噴出,他娘在臨死前似乎意識到他和姨丈的存在,眼神摻雜哀戚和不舍的注視著他…… 南宮煬臉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一口氣不上不下,他突然睜開眼,淒厲地瞪著前方,一個旋身,他開始揮舞著,將房內的一切都打亂了。 靜緣師太聞聲奔了進來,一把抓住南宮煬,一掌劈在他背後。 噗一聲,鮮血從他口中噴出,他虛弱地跌在地上,淚水像是解脫般流下。 「混小子!心不定就不要練心舒大法!再這樣練下去,哪天你要是走火入魔我也不覺得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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