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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如果甯妃娘娘可以坐上皇后的寶座,那她這一巴掌就沒有白挨了。

  寧妃以蓮花指捏起一顆剝好皮的葡萄送進嘴裡,吃得愜意。

  「我是算准了皇上那時會來,才演那場戲。」寧妃摸摸臉頰。「那賤民那一巴掌打得我真疼,真是便宜了她。」

  「主子,要不要毓鈴去太醫那拿藥膏?」

  寧妃臉上浮現幸福的表情。「不用了,有皇上替我擦就好了。」

  毓鈴點點頭,但似乎又想到什麼。「主子,皇上讓她住到城郊別業去,雖說是在皇宮之外,但皇上喜好外出,主子不怕皇上又去找那女人嗎?」

  「有啥好怕?皇上都親口說了要立我為後,我還怕那區區一名平民女子不成。」寧妃細想那天的事,甜蜜道:「何況,她要怎麼與我為敵?身份地位都不及我,我只要輕輕一捏就捏死她了。」

  不過那女人只要活著一天,她一日未登後位,還是不能太放心。

  「毓鈴,去請老爺進宮一趟,說我有要緊事與他商討,要他速至。」

  「是。」

  繞且初站在窗前,視線、靈魂飄蕩。

  進榮走進房裡,安靜地將託盤放在桌上,順手舀了一碗湯。

  「皇上,奴才替您準備了燕窩銀耳湯。」

  「先擱著吧。」

  「皇上。」

  自從那天送走了元姑娘,皇上便沒再笑過,變得沉默寡言,時常一個人站在窗邊向外眺望。

  「皇上,不知道元姑娘過得如何?」進榮有意攤開話題。

  繞且初心房猛然一震,兩手緊緊鉗握,直到指頭泛起蒼白的顏色。他依稀記得那日她決裂的容顏,對他的失望與冷然。

  明知道那樣的方式非常危險,幾乎將她逼至崩潰邊緣,甚至將她從他身邊一輩子扯離,但為了她好,他無可避免地運用這麼不堪,甚至卑鄙的手段,迫使她離開。

  固執堅強的她,在他面前毫不保留地慟哭,淚水不僅洗過她悲傷的容顏,也侵襲著他的心,天可憐見,他心痛得想拿把匕首狠狠刺進自己身體裡,來沖刷掉她為他帶來的傷痛。

  那一巴掌,不僅打得他手心麻辣烈痛,也打得他的心好沉重,差點將呼吸整個抽離。

  知道這樣的作法,縱使將來做再多的解釋,她也不見得會相信,不見得會見他一面,

  但這卻是保護她的唯一方法,讓她免於遭遇不測的保命良方。

  「進榮……」

  「奴才在。」

  現下,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她……過得好嗎?」他明白進榮對一切都很清楚,也明白進榮這奴才有多忠心,他必定也差人去打聽元緗在城郊別業的一切。

  「皇上,元姑娘……不好。」

  繞且初立即回頭,焦急、害怕、擔心的神情在臉上化開。

  她不好……

  「皇上,元姑娘成天將自己關在房裡,差人送進房裡的膳食連動都沒動地被喜悅送了出來。元姑娘不見任何人,僅留喜悅在房裡伺候。據喜悅說,元姑娘整個人像是脫了一層肉般,荏弱得仿佛輕輕一推便會昏厥過去。」

  繞且初憤怒地吼道:「為什麼不強迫她進食?為什麼縱容她將膳食原封不動地退了出來?」為什麼她不見人……

  皇上,你大可以安心地與寧妃廝守在一塊,被囚困在別業裡,我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再見任何人,那麼便不會有紅杏出牆的機會。

  「元姑娘固執得像頭髮了狂讓人無法絆住的母獅,就連元姑娘的貼身丫環喜悅都沒辦法哄她入食,外人更沒法讓她吃下一絲一亳的食物。」

  繞且初跌坐雕椅上,攏聚眉頭。

  他扶著額際揉捏。「進榮,難道朕真的做錯了嗎?」空洞且充滿自責的嗓音,讓進榮聽了不免心酸。

  「元姑娘終會明白皇上的苦心的。」連他這外人都明白皇上為何會做得這麼絕,甚至讓自己沒有回頭的機會,元姑娘怎會看不出?

  「她真能明白嗎?」若真能明白,就不會以絕食來抗議他的無情。

  「皇上,您真確定要這麼做嗎?元姑娘個性剛直,若有意拗折,很有可能反被撲打。」

  「在一切未能確定時,這是暫且的。」

  「皇上,如果時日拖得更久,恐怕想讓元姑娘再回到您身邊,會更加困難。」

  「朕明白。」

  他當然明白,只要這事一日不解決,他就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隨時有可能身陷危境,還將她接回宮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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