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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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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跟春花她媳婦兒嗆聲啊!她昨天還來跟我說你跟秀先生的緋聞八成是假的,還說是你在炒新聞,說你跟那個姓韓的臭小子劈腿,說你很多壞話;現在我要去告訴她,你把秀先生帶回家了,我孫女的男朋友就是秀哥哥,我孫女好有魅力,連秀哥哥都被她迷住了……」外婆愈說愈high哩。 「外婆,這樣很丟臉耶,不要去啦,管人家怎麼說……」安麗額頭上三條線又冒出來。 「不行,我現在很開心,要去叫他們來看明星,以後連秀哥哥都要叫我一聲外婆啦!哈哈哈……」 安麗苦笑,對她天真無邪的外婆完全沒有抵抗力。言秀樹則哭笑不得,他「低調」的旅行不想變成簽名會啊。 民宿大廳裡有個吧台,安麗請言秀樹坐在前面,然後從架上玻璃罐中拿出幾片香草葉,放在透明茶壺裡,沖進熱水,點燃酒精燈,把茶壺放在上頭保溫,橙色火苗溫暖著壺底,直到透明的水逐漸染成淺黃,飄散出香草特殊的香味。 「喝喝看,很香的。這是我們這裡最夯的香草茶,很多客人喝完都順便外帶呢!除夕夜前夕是旅遊淡季,預約房間的客人在大年初一才會上門,直到初六開工前都是天天爆滿,所以這兩天我們可以悠閒地當作度假。」 安麗說得沒錯,打開客戶名單,今明兩天是空的,初一開始則是大爆滿,想到埔裡遊玩的旅客是一房難求,很多時候還必須加床或打地鋪,勉強擠一擠。 他們倆閒適地品嘗著香草茶,天南地北地聊天。言秀樹左看看右看看,發覺這是一間雖小、卻很溫馨的民宿;牆壁是溫柔的米白色壁紙,掛著幾幅安麗的油畫;吧台旁書架上擺滿各種旅遊書籍與各式各樣的雜誌供旅客挑選;大廳裡擺著八張餐桌,每張桌子都鋪上奶油色調的桌巾,桌上是深咖啡色的手工陶藝彩繪水盆,盆中養著一株小小的綠色植物。 空氣中除了茶香,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是能讓旅途疲憊的旅客感到心安神甯的那種幽香。 言秀樹坐在吧台前,透過整面透明玻璃牆往外看,室內雖回繞著悠揚的西洋老歌the Rose;Bette Midler,歌聲低沉迷人,聽得他如癡如醉。這一刻,在他的世界裡,時光仿佛靜止了。埔裡的空氣與臺北有很大的不同,言秀樹說不出來為什麼,但確實是這麼感受著,或許是因為環境變得清靜,連心情都被感染了。 屋外陽光忽隱忽現,草坪間擺著兩組有棚頂的桌椅,一旁放著雙入座搖椅;沿著牆邊,種植著許多樂樹,讓客人可以在戶外享受乘涼或賞夜。 三隻狗或站或躺,其中一隻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小憩,因為冷,還會跟著陽光移動,看得他想笑。 午後,又一輛休旅車開進來,是拿床單去烘衣店回來的舅舅豐婦。兩人的一雙寶貝女兒遠遠地看見言秀樹,先是一愣,然後交頭接耳一番,再次確認,接著放聲大叫。 安麗也笑了。這兩個小女生分別讀大二跟高三,平時最愛看流行雜誌,當然也會看美容節目,應該會認識言秀樹。 言秀樹看著兩個小粉絲訝異地跑向他,得意地向她眨眨眼。她眼裡也閃著驕傲的神采,這萬人迷,屬於她,也愛慘她。還有什麼比這更虛榮的? 「不要,我不要。」 「別任性了,快點,不要讓姐姐逼你,乖。」 「不要,人家會害羞。」 「害什麼羞?」 「人家覺得脖子涼涼的。」 貨櫃屋裡,費安麗與言秀樹的影子透過窗戶,像兩個在追逐嬉戲的孩子,連月光都要笑他們。 言秀樹一輩子沒想過竟會淪落到這步田地。從他答應陪她回埔裡後,就有這不好的預感,果然,惡夢成真,他堂堂一個知名髮型設計師,竟然被、設、計、了!被外婆「盧」整晚,他大帥哥終於點頭允許安麗外婆在他頭上「動刀」。 嗚嗚……看著他的招牌長髮被剪成五分頭,言秀樹超想哭,不等安麗仔細瞧他的新髮型,就沖進貨櫃屋的房間裡,用棉被蓋住頭。 「你答應我不准笑。如果我發現你嘴角上揚五度,我就立刻回臺北。」 「你才不會。」她笑著伸手去扯他的棉被。「你這樣讓我想到漢武帝與李夫人的故事。」 「他們怎麼樣了?」言真秀樹包著頭問。 「李夫人是有名的傾城美女,靠著她的美色得到漢武帝恩寵,所以當她生病時,不願讓皇上看見她憔悴的臉,希望在皇上心中保持最美麗的模樣,這樣他才會念舊情,繼續對她的兒子與兄長好;所以無論皇上怎麼說,她都不讓他看她病容一眼。果然,李夫人過世後,漢武帝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美麗,還招魂願與她相聚。」 「所以嘍,皇上請回吧!臣妾現在很醜,沒有臉見皇上。」言秀樹空出一隻手,揮舞著,請她離開。 「哈哈哈……愛妃,讓朕瞧瞧,瞧一眼就好,朕保證會像從前一樣寵倖你的。」 安麗繼續鬧他,言秀樹乾脆把她抱進被裡,黑暗中,她看見他的眼,好亮好亮,閃耀著璀璨的光輝:他的發,好短好短,更添幾分稚氣。 「騙人,還是這麼帥嘛。」她愛寵地說。 「難道你期待本帥哥變醜?」 「不然外面那些女生都在打你主意啊。」 「外面哪有女生?我只看見費安麗一個。」 掀開棉被,他們面對面側躺,安麗摸著他變短的發,好感動;當她看見外婆拿電動剃刀往他發根推時,其實是心驚膽戰的,很怕他的頭髮會這麼毀了;但是,還好,外婆畢竟是有經驗的,她只是想看看他理「正常」髮型的樣子,沒有別的意思;為了滿足老人家的欲望,言秀樹犧牲他寶貝的頭髮,任人宰割。 她已忘了有多久沒有流過淚,但此時此刻,卻真的好想痛痛快快地哭。 「哭什麼?該哭的人是我吧?」言秀樹把她的頭攬進胸懷,不讓她掉眼淚。可是他愈溫柔,她就哭得愈凶,愈不可收拾了。 「你真是……」 「後悔沒早點答應跟我交往了吧?」眼角還淌著淚,她又笑了。「才誇你幾句,你就驕傲起來啦。」 「今晚,把眼淚用完吧。」 「為什麼?」 「這樣以後就不會再哭了,我不喜歡你有了我之後,還要掉眼淚。」 「笨蛋。我是高興得流眼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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