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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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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晚風吹拂,四月初的天氣依舊冷冽,紀冬陽繼續驅車帶著深白上藝術大學看夜景。他把車停靠在斜坡,和她漫步在紅磚道上。 深白站在半山腰俯瞰關渡平原,很清楚地看見許許多多方格子組成的建築物,像積木一樣層層疊疊,點綴著星光似的燈火。他們在草地上並肩而坐。他從車上拿出禦寒的長外套給她披上;出來得太匆忙,她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襯衫跟毛背心,太單薄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的世界這麼美。」深白感歎,她不是第一次來,卻是第一次停留好好欣賞藝術大學的風光。 「每當我感到沮喪時,就會來這裡看看。以前這裡人很少的,建築物也沒那麼多,可惜現在原本開闊的夜色都被擋住了。」他說。 「你也有沮喪的時候?」她好奇地問。她發覺她對他的瞭解少得可憐。 「傻瓜,不管在哪個世界,同樣都有快樂、有悲傷,也有寂寞的。有時候,五光十色的世界只會凸顯內心的空虛,物質的缺乏可以追求,心靈的匱乏卻難以充實,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如此嚮往那個虛假的地方。」 他雙手隨意托住後腦勺往後一躺,不在乎草皮上的露水和汁液會濡濕他的衣服。仰望著天空,天空的顏色並不是黑的,還有一點點藍和一點點灰,他的世界也是,總是有點藍又有點灰,直到她宛如閃爍的星子出現,讓他的天空終於有了光輝。她是既閃耀又遙遠的星星,多年來他都只能遠遠地看,卻不能伸手觸摸。遇見她以前,他是天之驕子,不知道什麼是挫折,除了十五歲那年失去了母親外,他只是寂寞,卻不曾憂傷。裴健羡慕他所擁有的,他卻願意用一切與他交換。 「對不起,我剛剛說了很過分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說得對,既然對他早就沒有了感覺,當然不該為他浪費眼淚。」深白很歉疚,明明知道他對她好,卻還是口無遮攔,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明白我的用意?」他就知道,喬深白不會讓他失望,她一定懂,他們是心靈這麼契合的兩個人。「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想你是活得太壓抑了。聽說你知道真相後,不哭也不笑,整整一個月都不說話,直到有一天躲在房間裡痛哭後,隔天就恢復成原來的喬深白。可是太刻意了,你演得太用力,所以大家都不相信你已經走出傷痛。」 「是深生告訴你的?」她早猜到他還在她身邊埋下一個眼線。 他笑而不答,沒有否認。「從第一次遇見你後,我就可以預見這樣的結果。你那麼執著、那麼相信愛情,我怎麼能告訴你他變心的事實?我說不出口,可是我心裡是徹底厭惡他的,你要相信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是『共犯』不是有意要替他隱瞞嘍?」 「別說了。為了你,我跟他翻臉了。記得去高雄那次晚上我突然說要走,而是你們挽留我的嗎?那天晚上,他要我不要接近你,不准我打你的主意,可是我們彼此心知肚明,他根本不配要你了,這樣不是自私是什麼?」 「原來你受了這麼多委屈,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好讓我早點清醒?知道嗎?他好沒種,連分手都不敢跟我提,竟然叫他妹妹來轉告我,你說扯不扯?我好氣,氣自己怎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然後呢?」他其實很想知道後來怎麼了。 「我氣炸了,我打電話要他來,因為我要把所有跟他有關的東西包括書信、禮物等統統還給他。結果,他還是沒敢來,只敢躲在家裡當縮頭烏龜、我當時真是恨死他了,所以我發誓這輩子永遠不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愛情。」 「可是你不覺得那些被連累的男人很無辜?對我也很不公平?」 「愛情本來就不公平。看看我,我就是最好的鐵證。」 「所以你才會拚命在小說裡罵變心的男人?」 「看來你知道我很多事嘛。」她睞了他一眼,他知道她小說的內容? 「對於要跟我結婚的女人,不多多瞭解她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嗎?」 「關於這件事,你不說我都忘了。」 「我可是謹記在心,你是賴不掉的。」他露出受傷的表情,把她逗笑了。 「聽過那英的『出賣』嗎?」她突然想唱這首歌。 「沒有。那英?好奇怪的姓。」他對流行音樂與歌手真的不熟。 她輕輕哼唱,他安靜聆聽。 那麼多年自作聰明付出了真心,總以為換到一個公平的回應 你床邊的捲曲頭髮殘酷地說明,長年的愛比不上一時的高興 你的多情出賣我的愛情賠了我的命,我賣了一個世界卻換來灰燼 你的絕情出賣所有愛情好夢一下子清醒,感情像個鬧鐘按一下就停 (詞/林夕) 「好慘的歌。」紀冬陽明白這是她的心情寫照,不想再惹她回憶心傷,選擇以輕鬆的口吻帶過。 「放心,我現在很堅強,聽到再悲慘的歌都無動於衷了。我覺得這首歌詞寫得太美也太寫實,尤其是最後那句『感情像個鬧鐘按一下就停』你不認為寫得好貼切又好血淋淋嗎?或許對某些人而言,愛情真的很廉價,可以像按鬧鐘一樣那麼輕易就結束。」她仰望星空,細細咀嚼歌詞中的意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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