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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不准就是不准!」

  「好吧!」春眠無奈地笑道。「真的對不起,把你嚇壞了。」

  「還有,以後不准你再拿自己的性命去救別人的命。」

  「這不太合理——」

  「你要我將你整天關在家裡嗎?」

  「好啦~~我答應你……」春眠說著呵欠連連。

  「你又想睡了?」

  「嗯……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好累……」春眠又打了個呵欠。

  「病人需要睡眠來復原體力吧!尤其你剛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不過,你肚子不餓嗎?」

  「也餓,但更想睡……」春眠眨眨眼,強忍那不斷湧上的睡意。

  「好吧!那先睡一會兒,待會兒我們再一起用餐,反正我之前也喂過你雞湯了。」

  「你喂過我?什麼時候?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嚴忍冬指指自己的雙唇,眸中閃現笑意,「因為是用這迷人的雙唇,在你睡著時嘴對嘴喂的。」

  春眠臉上出現紅暈,「……當著其他人的面?」

  「當然,誰有心思去管他們有沒有回避。」他理直氣壯地道。

  「啊~~丟死人了。」春眠拉起被子掩住臉。

  「不想丟人的話,下次就別再幹這種捨身取義的傻事。」嚴忍冬說完就拉起她的被單,自己也坐上床去,卸去鞋履。

  「……你在幹嘛?」春眠一臉狐疑。

  「你不是要睡覺嗎?」

  「但你上來幹嘛?」她尷尬地縮向一邊,因為嚴忍冬已整個人躺到她身側。

  「看你看了幾天,我也累了,一起睡一下吧!」他調整姿勢側向春眠,讓手臂橫過春眠的頸下,另一隻手則佔有似的摟在她的腰間。

  「怎麼可以一起睡,我們還沒有結成夫妻——」春眠住嘴了,因為看到他已然闔上雙眼,呼吸轉為深沉,那一綹白髮散落在額上,看似歷盡了滄桑。

  春眠的眼裡泛起了淚光,她輕輕地道:「真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她閉上眼,盡可能在不疼痛的狀態下偎近嚴忍冬堅實溫暖的身軀,過了片刻,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兩個人相擁著睡著了,猶如一對交頸的鴛鴦。

  京城的秋季終於來臨,滿城楓紅似火,石板路上鋪滿金黃落葉,行人走在路上都沙沙作響。

  秋高氣爽,湛藍的天不帶一絲雲彩,卻又涼風習習,令人舒暢。

  在這樣的季節裡,嚴府前擠得水泄不通,因為今日是嚴忍冬和裴春眠的大喜之日,春眠從三天前就一個人住回撫養她長大的寺院,今日天還未破曉,就由浩浩蕩蕩的花轎隊伍前去迎娶,一路抬來京城。

  劈哩啪啦的炮竹直響,已是下午申時,也就是今日的良辰吉時,玉麟兒一夥人全在嚴府門口引頸期盼花轎到來。

  不過,花轎還沒來,黎振熙倒先來了,因為嚴忍冬今日大喜,黎振熙必須代行其職務,所以拖到現在才終於偷空溜出來參加婚禮。

  他一見到玉麟兒,便愉快地上前打招呼。「沒想到你們全都來了,我本來還擔心嚴老夫人不會歡迎你們——啊~~等等……那群臉帶刀疤的人該不會也是你們帶來的吧?」

  「是啊!那群人都是我們客棧的常客,一說今天客棧要暫停營業,因為前任店小二要結婚,他們就全都吵著要跟過來。」玉麟兒不當一回事地道。

  「嚴老夫人知道嗎?」黎振熙憂心地望著那群虎背熊腰、面目猙獰的漢子,看起來就像殺人越貨的強盜一樣。

  「知道啊!雖然老夫人神情一度看起來非常虛弱,不過馬上就鎮靜地歡迎我們。好像自從春眠那次馬車事故後,她婆婆對她的態度就判若兩人了,就連春眠來吉祥客棧發帖子,她婆婆也緊跟著,深怕她出什麼意外。」

  「照老爹的說法就是,捧在手裡怕冷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跟呵護什麼稀世珍寶似的。所以嚴老夫人愛屋及烏,一聽說我們是春眠的友人,馬上就當上賓對待。」

  黎振熙忍不住瞪大眼,「哇~~我真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這真的是那個重視禮教、嚴肅又冷淡的嚴老夫人會做的事嗎?」

  「唉!其實看得出那位老夫人做得很不習慣,真是辛苦她了,也真難為她能變得那麼疼愛春眠,我跟老爹都放心不少。不過太過度的疼愛也是種負擔,春眠偷偷跟我說過,很想一個人出門晃個一天,只要一天也好,女扮男裝在大街上晃蕩一下,因為她現在任何時候不是被老夫人給黏著,便是被那癡情的丈夫給黏著。」

  「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哪!」黎振熙好笑道。

  「可不是嘛!」玉麟兒猛點頭,也只有春眠那種重視家人的溫順性子能夠忍受,要是愛好自由的她被這樣過度噓寒問暖下去,她早就瘋了。

  突然,遠遠看見花轎的前導來了。

  「新娘到了!」前導大喊,鑼鼓齊鳴。

  盛大的迎親隊伍抵達,一身鳳冠霞帔、頂著紅蓋頭的春眠被喜娘從花轎裡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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