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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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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只聽見阿清制止馬匹躁動的吼叫,下一瞬間,整個馬車朝左側傾斜,嚴老夫人發出尖叫,春眠在恐懼之下第一個反應便是抱住身旁的老婦,用自己的身軀護住她。 馬車頂篷發出崩裂的聲響,整個被山上滾落的巨石壓垮,坍在春眠身上,土石流沖刷進馬車車廂裡,狂風暴雨打在她臉上,石子撞擊的傷口讓鮮血染滿她半張臉,她完全失去了意識。 「春……眠……」嚴老夫人被壓得快喘不過氣,雨水也打在她臉上,然而當她發現護在自己上面的裴春眠一動也不動時,她開始悲嚎起來。 第十章 嚴忍冬在樞密院的書房裡撰寫奏摺,聽見窗外驚人的雷聲和風雨,不禁稍微垂下手中的筆,蹙著眉朝窗外一望。 「好久沒這麼大的風雨了,來得真突然。」也正在他身旁翻閱軍書的黎振熙,慨然歎道。 「嗯。」 「都傍晚了,風雨卻這麼大,奏摺又還沒寫完,我看今晚我們還是得夜宿這裡了。」 「你府裡沒有姑娘在等你,回不回去也無妨,我可是還想拚拚看,能不能在午夜前到家。」 「嘖嘖,有了未婚妻就開始驕傲起來。」黎振熙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一直以來明明就是我比較受女子歡迎,卻又再度被你搶先訂親了。」 嚴忍冬笑道:「誰教你心定不下來,你對成家或是兒女私情,根本毫不在意不是嗎?」 「沒辦法,事業都還沒立,談什麼成家呢?」黎振熙摸摸鼻頭道。 「我跟你不同,成家在任何事情之前,如果春眠要求,我可以為她拋下全天下的一切。」嚴忍冬篤定道。 驀地,一個傳令官沖進書齋,打斷他們的談話。「報告嚴大人,不好了,您家丁說您母親和未婚妻出事了,要您趕快趕去嵐山一趟,他現在正騎著馬在樞密院外等著。」 「什麼?!」嚴忍冬臉色劇變,他二話不說,立刻丟下奏摺,快步沖出去。 樞密院門外,渾身濕透的嚴清正騎在馬上等著,他旁邊還備了一匹馬。 「大少爺!」他見到嚴忍冬時都快哭出來了,「我送夫人和少夫人去萬松寺參拜,回途馬車被落石擊中,現在夫人和少夫人都在東村的大夫那裡,少夫人情況危急……」 嚴忍冬說不出話來,像是有人用劍狠狠朝他胸口砍了一刀,他渾身顛躓了一下,臉色慘白,下一刻就直接抓著馬轡,翻身上馬,對嚴清怒吼道:「快帶我過去!快點——」 兩騎人馬立刻沖進暴風雨裡,用幾乎會跌下馬的恐怖速度馳騁。 嚴忍冬恐懼得發抖,被雨水打得冰冷的手,只是下意識地鞭策著馬匹再加快速度。 千萬、千萬不能再從他身邊奪走他的戀人了!他沒辦法經得起這個打擊,光是想像有這個可能性就令他發狂。 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如果沒有春眠,他這次絕對無法活下去了。 春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平安,因為她是他的奇跡、他的光芒、他呼吸的空氣。 過去沒有來得及阻止文雪霞死去,這次他絕對要讓春眠活下去。 老天爺……求求你……我求你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春眠,你說過不會比我先死的,你說過的,你會遵守的,對不對? 嚴忍冬沒有發現他在哭泣,淚水和雨水糾纏在他臉上,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他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然後繼續握緊韁繩,他抖個不停,抖到韁繩也跟著顫抖。 不知騎了多久,他們登上山腰,終於抵達位在山區裡的東村,風雨略緩,轉成綿長的豪雨,他們在幾近一片黑暗中找到門前有兩個石燈枱微亮著的診所。 嚴忍冬渾身濕漉又緊繃,但他立刻躍下馬推門進去,一見到正在磨藥的小廝,便忍不住雙手握住他的肩頭搖晃,「我未婚妻在哪?快告訴我,她在哪?」 「在……在裡面。」小廝被他嚇得結巴,用手指著布簾後面的房間。 嚴忍冬放開他,快步沖進去,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嚴老夫人趴在春眠身邊哀哀哭泣的身影。 死了?不,不會的,不可能!嚴忍冬甩甩頭,一個箭步上前,俯視春眠安靜蒼白的模樣。 嚴老夫人察覺他來到身邊,連忙抹著臉上的淚水退開到一旁。 「春眠……」嚴忍冬心都碎了,望著額上結著血塊、異常沉靜的春眠。 他所有的恐懼都達到極點,他抖個不停的右手稍微靠近她的唇邊,感受到微弱的呼吸,讓他稍感安心。然而那滾燙的觸感又令他的心狠狠下沉,他仿佛身處在漆黑的冰冷深淵。 「你不能死……絕對不能……」他不斷喃喃自語,開始瘋狂地檢視她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拉著她的手,細細摩挲,解開她的襟口,發現層層的白布和草藥包裹住她的背和胸。「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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