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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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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摟緊嚴忍冬的頸項,大哭起來,慟哭的聲音令人聽了全身戰慄,她好心酸、好心痛,她恨過她母親,很深很深地恨過。 嚴忍冬摟緊她,再摟緊她,像要把肺裡的空氣都擠光似的摟住她。 他的鼻頭酸楚,也緊閉著眼靜靜聽她的哭泣,同時他也想起自己對母親的愛恨交織,那所有的混沌似乎都在她的淚水滂沱下洗乾淨。 春眠一個人成長一定很寂寞吧?看見別人有父母時一定很羡慕吧?想念著連臉都不知長什麼樣的父母,一定很酸楚吧?當得知母親還在人世,卻不要自己時,又會感到多麼深的背叛、多麼羞辱——自己竟是個連母親都不要的孩子…… 這樣大哭著母親也不會微笑地擁抱自己、接納自己,不會感動地說「沒想到你還活著,我找了你好久,我好想你」。 但是只希望這樣哭泣過後,疼痛能減輕一些,傷口能弄乾淨,如此只要等待時間療傷,便會結疤、脫落,又恢復成完整的自己。 就這樣哭了許久、許久,春眠終於打著嗝不再哭泣:嚴忍冬像照顧孩子般輕拍她的背,一邊揚起淡淡笑意,「真是跟小孩一樣,竟然哭到打嗝。」 「才……沒……嗝……沒……有……嗝……」春眠打嗝打個不停,她自己都苦惱地皺著臉。 「我教你治打嗝的方法,你先深呼吸,然後憋住。」他讓春眠離開他臂彎,望著她的臉教導道。 春眠按照他說的做,一邊打嗝一邊深深吸氣,努力憋住。 「然後在心裡數十下,一、二、三……」 春眠專心地開始數數,突然冷不防遭到嚴忍冬的搔癢攻擊,他的大手直接搔她的腋下。 「等等——哈哈哈——不行啦——很癢耶——我會跟你翻臉——啊——」春眠怕癢怕得要命,東躲西逃,然而始終被嚴忍冬牽制在自己的懷抱中,她又笑又怒地雙拳捶打他。 「不打嗝了吧?」嚴忍冬突然握住她捶打的雙拳,制止住,滿臉促狹地望著她。 「欸?」春眠一怔,驀地察覺,對耶,打嗝停止了。 「這種驚嚇療法比憋氣更有效。」他笑道。 「什麼嘛!不准再用這種方法了。」春眠嬌嗔。 「明明就很有效,而且托這方法之福,還讓我明白了一件事。」他捉弄的目光打量著她。 「什……麼事?」春眠戒備地盯著他。 「就是我未來娘子的胸前還滿值得期待的。」 「你這登徒子!最好下十八層地獄去!」春眠羞窘地又不停捶打嚴忍冬。 嚴忍冬笑岔了氣,再度制止她的攻擊,壓制了她的雙手,低頭吻上她的唇。 他們交換了纏綿的吻,吻到彼此氣喘吁吁才停下,嚴忍冬逸出渴求的歎息,「我還是跟皇上告假,早點娶你進門、早點讓你成為我的人,免得我忍得那麼辛苦。」 春眠滿臉通紅,「別說傻話了,才上任沒多久就為了我告假,別人肯定當我是禍水看待了。而且我其實還是很希望能得到伯母的允許,在她面前舉行婚禮。」 「在母親跟前舉行婚禮,現在看來倒也不像不可能的事了。」嚴忍冬憶起母親說話的態度,似乎有很大的轉變,她對春眠充滿憐惜。 「真的嗎?」春眠欣喜道:「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覺得伯母跟你好像,都外冷內熱,所以容易被人誤解呢!」 「我有我母親給人感覺那麼差嗎?」嚴忍冬不悅蹙眉。 春眠敲了他的頭一下,「說這什麼話,你比伯母可差多了。身為兒子還這麼猖狂,一直頂撞自己母親,又不是還沒長大的少年。」 「是、是,你說得都對,說實在話,今天我稍微反省過了,或許母親只是以她的方式愛著我,只是那方式不幸地造成了某些遺憾,但文雪霞的死絕不是母親的錯。」嚴忍冬靜靜地訴說。 雖然這麼多年的埋怨,讓他們無法一下子就放下心防面對彼此,不過或許終有那麼一天,他跟母親之間的隔閡能因時間而消弭,他們終能彼此諒解,坦承對彼此的愛。 春眠揚起滿意的笑容,道:「忍冬真好,伯母也真好,你們其實是一對很棒的母子,未來能夠擁有這樣的丈夫、這樣的婆婆,我會覺得非常幸福。」 「是因為你,我們才幸福的。」嚴忍冬的聲音充滿感情。 儘管夜寒露重,他們還是絮絮叨叨地聊個不停,聊到兩人都呵欠連連,油燈將熄,才戀戀不捨地回去彼此的房間。 翌日,十五,天氣微陰,在嚴忍冬去宮裡工作之後,春眠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大廳,卻見到嚴老夫人正在叫人備馬。 「伯母,要去哪嗎?」春眠問道。 「沒什麼。」嚴老夫人還是不習慣對春眠表現親匿,她依舊是冷冷結束話題,不過至少不是像之前那樣,硬是回了一句「不幹你的事」。 「姊姊,我有點頭暈腦脹的,可能是昨晚太累的關係,這次就不陪你去了。」寶姨正好進大廳來,一臉虛弱地對嚴老夫人道。 「哼!真是藥罐子,你快回房休息吧!我不需要人陪。」嚴老夫人雖然話說得直接,卻還是多瞥了一眼寶姨的臉色,似乎有些擔心她的身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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