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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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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掩住臉搓了一把,「雪霞,你走吧!沒辦法讓我死的話,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他突然垂下手,又空洞地笑了一下,「呵,也許這樣折磨我生不如死,才是你的用意是嗎?好教我不能忘了你……」 突然,他好像依稀望見雪霞,娉娉嫋嫋立在窗前,穿著白底繡花坎肩,精細的綠羅裙,秀麗的臉龐朝他哀傷地搖頭。 「雪霞——」他往前伸手,正要起身攫住那個幻影,卻聽見一陣敲門聲,伴著一個聽起來過分愉快的童音。 幻影消失,他墜落回到現實。 「大爺,您還沒睡是不是?我聽見您的聲音了,方便進來嗎?」是裴春眠。 「滾開——」他咬牙切齒道。 「啊~~您門沒閂,我自己進來囉!」那個聲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開了房門。 裴春眠還穿著店小二的衣服,不知是否幹活到了現在,不過精神奕奕,那乾淨帶笑的臉龐看上去很亮,讓人舒服,但此時只是更加刺激了嚴忍冬的怒氣。 渾然未覺自己做了什麼的春眠,一進來就鞠一個躬,接著快手快腳地把桌上的碗盤疊起,一邊道:「大爺,不好意思,樓下盤子不夠了,您點了滿桌的菜,一直沒跟我說用完了沒,小的也不敢來收。但現在不得已,今兒個吃消夜的人好多喔~~真不知是刮什麼風,再不拿這些盤子下去就沒盤子了。早知道要叫榮福白天時多去市集添點碗盤,大爺您不知道,咱們客棧碗盤消耗得特快——」 「你知道你們客棧的碗盤為何消耗得特別快嗎?」打斷她的喋喋不休,嚴忍冬猛地從床緣起身,走到桌前大手一揮,乒哩乓哴一陣重響,他把裴春眠疊到一半的碗盤全揮至地上,碗盤四散飛裂。 「還不快給我滾出去!」他雙手重重往桌上一擊,朝整個嚇傻的裴春眠暴喝。 「呃……是……」天爺,竟然發這麼大脾氣,可憐這些碗盤啊!不過咱們客棧裡的碗盤確實都是這樣消耗的,這位大爺還真瞭解呢! 然而,春眠一時不知是該先處理碎碗,免得讓客倌受傷,還是該立刻執行「還不快給我滾出去」的命令。 正當她猶疑時,嚴忍冬一轉過身,欲返回床鋪的身子一個踉蹌,往充滿碎片的地上一墜。 「大爺——」春眠連忙先沖過去扶住了他。「小心割傷。」 嚴忍冬頭昏腦脹、渾身虛軟,他想推開裴春眠,但卻使不出什麼力。 一觸到他的身體,那驚人的熱度讓春眠嚇一跳,她連忙伸手觸摸他的額頭。「大爺,您發燒了!身體不舒服還這樣喝酒,怎麼得了!」春眠趕忙把他扶到床上去。 嚴忍冬本來就沒什麼力氣了,剛剛大發雷霆似乎也把最後一絲精力給耗盡,他只能緊鎖雙眉地坐在床沿,任由春眠用那微涼的小手替他脫去鞋履,幫他把枕頭安好。 「大爺先這樣睡下吧!我去拿掃帚來處理這些碎盤碎碗。」春眠推著他的胸膛讓他躺下,把棉被拉至他的胸前。 「不要再多管閒事了,我睡不著。」他欲再坐起。 「睡不著也躺下吧!大爺,您要是不休息,明兒個變成一具暴斃在客棧的屍體,那可更麻煩哩!」 「你——」這什麼說法,嚴忍冬怒瞪她一眼。 「好啦、好啦~~躺下吧!」春眠又推他躺下,看他滿臉不爽地躺著,她才松一口氣離開房間。 一會兒後,等春眠拿了掃帚再回來,嚴忍冬竟真的睡著了,但似乎作著噩夢,微微呻吟著。 春眠把碎片收拾走,又提了桶水,拿了布巾,搬張椅子坐在他床前。「不知發生過什麼事,看起來連夢中也辛苦啊!」 春眠喃喃自語道,一邊望著那皺眉緊繃的睡臉,一邊將沾濕的布巾折好放在他額頭。「感謝我吧!大人大量,沒有氣得把病重的你扔下,明兒個你活蹦亂跳,一定不會記得夢中有個好心的仙女曾來這邊幫助過你。」 「……你吵死了。」一道低啞的聲音嚇得春眠剛放好布巾的手差點打到他的鼻子。 「對、對不起,吵醒你了?」春眠的秀眉抱歉地打結。 「廢話。」什麼好心的仙女,是聒噪的烏鴉吧! 嚴忍冬氣若遊絲,連眼睛都懶得睜。不過托她的福,噩夢被打斷了,但這點他才不想讓她知道,免得她在那邊得意。 「呃,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春眠連忙微舉雙手,做出「放心,絕不再碰你」的動作。 她盡可能輕輕地把椅子移開床邊,把收在袖口裡的醒酒藥擺到桌上,留了一張便條說明,接著一步一步悄悄往門口移動,一邊還不時回望著那沒什麼動靜,依舊蹙眉闔眼的嚴忍冬。 應該又睡著了吧?嗯,病人都是這樣。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春眠,你在裡面嗎?」一個像是想壓低音量,卻又讓人聽得很清楚的話。 「噓!」春眠連忙沖上前打開門,悄聲道:「嚴大爺已經睡著了,你這麼大聲幹嘛啦?」 「睡著了嗎?正好!」玉麟兒卻搶先進了房,趕緊把門閂上,這才轉身壓低聲說:「我看見那個刀疤男進了隔壁上房。」 「那又怎樣?」 「隔壁上房住的是江湖雙煞。」 「所以呢?」 「所以賭注很可能是我贏啊!你要幫我作證一下。」 「這節骨眼誰在乎那種事啊?你現在闖的可是嚴大爺的房間耶!」 「他不是睡熟了嘛!」玉麟兒越過春眠的肩頭偷望一眼。「而且,我們這次賭得有點大。不管,你幫我證明一下。」 「怎麼證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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