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舞雪 > 沙漠雪芙蓉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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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我會給他們自由,而他們會是我最忠實的親信。」埃爾帶著滿意的微笑回答道。一個幾乎會永遠忠心不移的部落,這,足以抵得上世界上最珍貴的珠寶。 「我看他們忠心是忠心,可是卻未必能起多大的作用。除去老弱病殘,他們只不過一百人不到,何況,他們都沒受過什麼教育。」雪芙蓉開始懷疑自己的到來究竟是給這些善良的人們帶來了什麼。是希望,還是災難? 「我會讓他們接受最好的教育,而且……」 「他們會是你爭奪皇位的有利武器。」雪芙蓉終於忍不住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也許她真的錯了,無論他是怎樣有魅力的一個男人,他終究不是普通的人。他是一國的王子,王儲的有力競爭者。而他的一切,只能優先考慮如何使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 站起身來,雪芙蓉有些傷感地看著在月光下狂歡的部落,他們是這個沙漠中最忠實的守護者,由於他們的到來而即將脫離貧困和饑餓,卻要陷入外面複雜的世界中去。師父教導她們,善惡於心,只要自己認為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那就可以去做。可是,這個古老部落中的善良的人們會適應外面的世界嗎?自己幫助埃爾殿下尋找先知的遺物,作為政治上的工具究竟是對是錯?雪芙蓉真的有些迷惑了。 清冷的月光下,雪芙蓉慢慢地抽出白天費沙送給自己的武器——幻月。幻月閃動著流水般光芒的刀刃在月光下宛如淡藍色的一彎新月。拔刀起舞,雪芙蓉忘記了煩惱,也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時候,同樣明亮而清冷的月光底下,自己在古老的宅院裡練武,百合姐姐在一邊看書,背藥典;玫瑰姐姐卻坐在地上把手中的槍拆了又裝,裝了又拆。 「好刀法!」隨著喝彩聲,雪芙蓉翻身收刀,順著聲音望去,是費沙。 「雕蟲小技,見笑了。」雪芙蓉謙遜道。 「不,真的是好刀法。可是,只是——」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費沙小聲而肯定地說道:「你不是真正的戰土。你的刀法不是男人會用的。」 雖然驚訝,但隨即雪芙蓉就釋然了,外貌可以改變,身材可以改變,動作可以改變,惟有刀法變不了,危急時全憑本能,哪裡顧得上掩飾身份。微微點了點頭,雪芙蓉也小聲地說道:「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不好?」 看著費沙鄭重地點了點頭,雪芙蓉知道,她可以完全放心了。沒有人能從這個驕傲的阿拉伯人嘴裡問出自己的性別。 「謝謝你。」雪芙蓉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刀,「謝謝你把幻月送給我。」 「好刀會自己選擇主人的,是幻月選擇了你,而不是我們。這是真主的旨意。」費沙咧開嘴笑著說道,「何況,我和我的族人能夠找到主人也全靠您的幫忙呢!您的恩情,我們全族世代都不會忘記的。還有,對不起,你的傷——」 「沒關係,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姬百合特製的刀傷藥可是人間難得的靈丹,重傷垂死都可以治好,何況只是小小的刀傷。 「我這麼做是對的嗎?費沙!」雪芙蓉突然輕輕地問道。看到費沙不知怎樣稱呼自己才好的樣子,雪芙蓉微笑著補充道:「在大家面前,你還是叫我阿裡發吧。不過,你就像我的兄長一樣,我沒有哥哥,你可以做我的哥哥嗎?」 「這怎麼可以呢?我只是主人的奴隸,怎麼配做你的哥哥呢?」費沙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有什麼不可以呢?明天一早,我就請他解除你的奴隸身份,那時,你還是整個部落和整個沙漠最偉大也最自由的戰士,用這樣的身份來做我的哥哥、我的保護人,有什麼不妥當的呢?」雪芙蓉大聲叫道。 「好。」費沙似乎也感染了雪芙蓉興奮的情緒,高聲叫道:「以真主的名義起誓,從今以後,我費沙?穆斯塔法?阿布德,就是——」 「雪芙蓉,你就叫我芙蓉好了。」雪芙蓉提醒道。 「就是雪芙蓉的哥哥,她的保護人,為她的幸福而不惜犧牲最寶貴的生命。」費沙用阿拉伯語,用部落的土語叫著,跳著。 雪芙蓉也興奮地叫著,跳著。從今之後,自己的生命中就多了一個親人,一個會為保護自己不惜一切的哥哥。 一頂破舊的帳篷後面,埃爾臉色陰沉地站著。雪芙蓉,蓉兒,他想要的女人,竟然對著別的男人笑得那麼開心。 興奮過度的雪芙蓉漲紅了臉鑽進帳篷,沖著埃爾大叫:「埃爾,快起來,我要你解除費沙的奴隸身份。他現在已經是……」 「已經是什麼了,已經是你的情人了嗎?你以為你是誰?你只不過是我花錢雇來的女人罷了,你以為你的身份多麼高貴!竟然敢命令我。」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埃爾忘乎所以地叫道,「是不是給你利益的男人你就可以對著他笑,你喜歡什麼?衣服、寶石還是支票,或者是嵌著寶石的彎刀?我也可以給你,對我笑啊!為什麼不笑了?」 「我以為在同一個屋簷下吃過麵包和鹽的人就是朋友了!原來,是我自己高攀了,尊貴的王子殿下!」委屈得身體微微發顫的雪芙蓉終於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就轉身走出了帳篷。她有她自己的驕傲,不容別人踐踏,他一定要為他的每一句話付出代價。 「蓉兒!」眼睜睜地看著雪芙蓉平靜得出奇地鑽出帳篷,埃爾卻只能為自己沒經過大腦的話獨自懊悔。 頃刻,費沙一臉怒氣地掀開帳篷的簾子,單膝跪下,「殿下,雖然您是我的主人,但是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芙蓉,因為她已經是芙蓉?穆斯塔法?阿布德。」 「什麼?蓉兒為什麼要冠上你的姓?你把她怎麼了?」埃爾緊張地大叫。他,一個普通的阿拉伯男人,憑什麼能得到蓉兒的笑臉,憑什麼可以拉住她的手,憑什麼?蓉兒是他的,沒有任何人能搶走,即使是真主也不行。 看著埃爾緊張萬分的樣子,費沙反而松了一口氣,「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主人。憑著真主的名義,我已經是芙蓉的哥哥,她的保護人了。我是決不會允許她受到絲毫的傷害的。而您,傷了她的心。我的主人。」 「什麼,你是她的哥哥了?」埃爾驚訝地問道。那麼,在沙漠上雪芙蓉的興奮表情,還有剛才她要說的…… 「是的,我的主人。」費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完了,埃爾幾乎可以想像雪芙蓉憤怒的程度了,不過,還好,他手裡還有一張王牌可打。 「不,我已經不是你的主人了,也不是你們部落的主人了,我是你們的朋友。」微笑著,埃爾迅速地說道,「而你將是我的朋友和兄弟,你願意為我工作嗎?費沙!」先把她身邊的人都收服了,這只變化多端的小妖精也終究會有無計可施的一天。 「非常樂意,王子殿下。我立刻會向部落宣佈這個好消息。不過,她可是天上的雌鷹,不易馴服的啊!」費沙微笑著提醒眼前一臉煩惱的男人,大概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吧? 擺了擺手,埃爾信心十足地說道:「再驕傲的鷹也有飛落主人肩頭的時候。」 「那,祝你成功!」說完,費沙就微笑著鑽出帳篷。 她究竟是怎麼了?竟然會為他的話而影響了情緒。「你以為你是誰?」雪芙蓉慢慢地閉上眼睛,任一滴晶瑩的淚珠滑下。他說得對,他是高高在上的阿拉伯王子,而她,不過是一個受雇而來的女人而已。又有什麼資格命令他做事呢?只是,三個月之後,自己依舊還會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嗎?也許,這次阿拉伯之行,自己真的不該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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