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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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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得了一時,瞞不了永遠。與其讓你從外人口中知道,不如我親自告訴你。這樣,你該滿意了,郡王。」她刻意的用稱謂來隔開他們兩人的身份。 他太高傲,她配不上。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她——怎能不照辦呢? 「你不是總愛裝迷糊,輕鬆過日子嗎?為何不乾脆迷糊到底也就罷了!」他看著她低垂著頭,滿身淒涼,有股衝動想拉起她,狠狠擁抱,可是—— 他受她欺騙,被她徹底粉碎了自尊與信任,一時半刻,他沒辦法輕易原諒她! 「因為……我無法糊塗看待喜歡你這件事。因為喜歡你——所以我不想再欺騙你。」 最後,她努力維持聲音不打顫,不哭不鬧,只希望他心中留下她最後的形象能好看些…… 可是他,連最後一眼也不瞧瞧她。他當真的那麼討厭地嗎?他的無法原諒,她能理解,可連一點點的留戀也沒有? 她落寞地抬頭望著他背影。猶記得每一夜,他激烈的擁抱,溫柔的給予,那幾乎要焚毀她的熱度,依稀還未曾從她的身上褪去。至少,那一切不是假像。 曾經有過他的愛,此刻,她還想向上天多求什麼呢?她還想多求……求他福壽無盡,子孫滿堂,求他無憂無慮,如願以償。 不為自己求,卻為他。因為她是這樣的喜歡他…… 她輕笑,笑得心碎,笑得絕美。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段日子,真的……謝謝你,曾經喜歡過我——」 次日,郡王府大肆舉行的婚禮嘎然中止。王府退回所有賀禮。遣散眾多賓客,沒有任何解釋,各種流言,四起紛飛。 沒有人知道確切真燃。打探的結果,郡王府內傳出,婚禮取消的原因是—— 前一夜,新娘暴斃身亡,新娘離京不知去向。 鄰近尚羲村邊界的一塊貧乏田地上,炙熱驕陽下,身材窈窕的貌美村姑無畏烈陽灼身,只是默默拿著鋤頭耕作。 許久,她終於抬起頭,雖然戴著斗笠,仍須以手遮看強光,才能勉強望天。 「今天好像格外的熱呢,陽光好刺眼……陽光啊……」 李婕愣了愣,像是著魔似的呆立原地,隨即臉色慘白的掐著自己衣襟,搖搖晃晃走到田埂上,坐了下來。 即使事隔四個月,每每想起那一幕,她的胸口仍然隱隱作疼,好不容易結疤的心傷仿佛又讓人撕烈開來。 「滾!」不想聽!任何欺騙的言語,蘭啟陽都不想聽!現在才裝成無辜模樣,他是不可能相信了。「我不殺你,你給我滾!滾出王府!」 他沒殺她,卻放逐她和娘親出府。 這究竟該算他仁慈,還是他殘忍?他讓她活了下來,卻要她再也回不了他身邊,叫她只能哀傷的活著,想著他,追憶過往,每一刻都是折磨。 如果,她早在最初之時不管一切說出真相就好了。那麼,她就不會喜歡上他,現在也不會受盡煎熬。 「是我頭腦太簡單,想得不遠,看得不透徹吧。」她苦笑。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嘻嘻哈哈打混摸魚過去的。 要想選擇最正確的道路前進,就得認真思索自己追求的方向在何處。 沒有煩惱的日子也許是愉快的,可她也許錯過太多而不自知。沉浸在那渺小的幸福中,是無知的幸福,也是無知的不幸…… 得到幸福前,也許煩惱,也許磨練,也許痛苦都是必要的。而她,一直是選擇最輕鬆的方式過人生,等到發現錯過太多東西的時候,也已經挽不回一切。 她一時的貪心,斷絕了一生的幸福。無法拋開喜歡他這件事,就註定得繼續吃苦了。 她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或者該說,他沒有給她半分回頭的機會。他不是將婚禮延期,卻是對外宣稱新娘已死,完完全全的切斷了婚事。 說斷就斷,毫不猶豫。他對她的怒氣,多過他對她的喜歡。所以他能狠下心。 「可是,啟陽,我好喜歡你呀,這份愛戀,舍不去,拋不開,斬不 斷……你要我怎麼辦?」如泣如訴的,她又開始掉淚。 下定決心不再想他的,可是……辦不到哪…… 這些日子以來,她若不讓自己的身子疲累,一入夢,就是想起他。 思念著一起度過的日子,趁著夜色劃小船,登上西樓看月亮,然後,就是無情的決裂,難堪的被趕出王府。 頭不痛了,腦子醒悟了,眼睛能看清楚了,心,卻好疼。 尤其是領悟到,原來,只有她是認真的喜歡過他呀……原來只有這樣呀…… 她是犯過一次錯,而他一點點的原諒都不肯給她。 「婕兒!」李三娘送大餅來給女兒當午餐。回到家鄉後,女兒的思念她都看在眼裡,所以,她更努力的避開那些會讓女兒傷心的話題。 後來,婕兒許婚的表哥李由,也曾經找到了她們,提起婚事,李三娘決定,尊重女兒的意願,女兒不願嫁,她便想盡辦法湊了一筆銀子賠給那位表哥,然後取得對方諒解,解除了婚約。 「今天就這樣好了吧?天氣熱,你回家吧,剩下的,娘來做就好。」李三娘不想讓女兒老是沉浸在回憶中,可是,女兒一看到大太陽,就會想起蘭郡王呀。 蘭郡王,蘭啟陽,為什麼非得取入「太陽」在名字裡頭,讓李三娘她那可憐的女兒天天都看得著,天天都忘不掉。 「沒關係的,我還好,翻完土,我就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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