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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李三娘雖然有些訝然公主求孫若渴,可她明白這是她們母女倆唯一的機會。

  雖然婕兒似乎只想離開郡王府,可既然公主是幫著她們母女倆,那還怕啥?

  既然郡王是那樣一個重信諾與道義的男子,那麼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只要製造既成事實的話……倘若婕兒的肚皮再爭些氣,也許一切情勢都會不同。

  為了她們母女一輩子衣食無虞,她想盡辦法也要讓婕兒攀上郡王。

  對,比起母女兩逃出王府繼續過苦日子,不如堅持下去,讓婕兒冒充未婚妻到底!絕對要弄假成真!

  「三娘聽明白了,請公主安心吧。」

  李婕狠下心說要銷毀繡荷包,乘隙逃走,其實也沒那麼容易。

  因為李婕發現,不只是她身邊隨時隨地都有幾名侍女以服侍的名義尾隨她,甚至是娘親身旁,也總有人伺候。想不驚動任何人,單獨行動不容易。

  她本想說,用火燒毀,是最快最湮滅罪證的方法。可她既不能在外頭明目張膽的堆柴點火大肆地燒,她就只能在房裡用小燭火溫吞的燒。

  但才稍稍點焦了荷包邊,那外頭侍女便立刻敏感地沖至李婕房裡,說是聞到什麼怪味,速度快的讓李婕差點來不及藏起荷包裝傻。

  她想找機會靠近廚房爐灶,混水摸魚丟進爐裡隨便燒,又老找不到落單時間溜過去。

  接著,她又想偷偷的在房裡動刀動剪,結果別說是找不到工具,她才一請侍女們拿傢伙來,侍女們便會乖巧的請她指派工作,說是不需要李姑娘自己動手。

  「大戶人家還真是囉嗦!」心急如焚的李婕不免快抓狂。「你們就放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燒掉繡荷包是會怎麼樣啊?」

  幾個晚上,她蓋著棉被,將枕頭想像成那個「頑劣」、「不通人情」、不肯答應她退婚、害她如今得這麼辛苦的蘭郡王,狠狠的打上它好幾頓,直到累壞為止。

  好吧,不燒也成,至少先逃走……可是……

  「唉,娘親最近身子似乎不好,還是等她精神好些再提出府之事吧。」

  最後,她發現,她身邊唯一不會有囉嗦侍女跟著的時候,便是她奉命陪伴在郡王身邊的時候。所以,雖然危險,她仍是隨時帶著荷包,準備伺機而動。

  只是無論如何,她總不能大刺剌的在郡王面前,拿出荷包毀給他看吧?郡王還一直等著抓她把柄哪。所以,她要忍耐,忍耐……

  在順利脫身以前,不論郡王如何懷疑她的來路、刁難她,她都得力圖鎮靜。

  之前,郡王幾次要她次出荷包,她不肯,並且抬出公主撐腰,叫蘭郡王無功而返;後來,郡王好像也改變了策略,將目標轉為揪出她的真正身分。

  他雖然懷疑她手中根本沒有繡荷包,不過,他也懷疑她並非如她自稱出身學士府邸。

  起初幾天,她因為不適應訓練的苦日子,整日在他面前打小盹,學識不足又缺乏任何才能,讓他誤解當她只是個狡猾的小老百姓,冒名頂替學士孫女。

  她的表現,讓他就是不相信她。先入為主的壞印象,難以改變過來。

  所以,他想盡辦法要拐她說出真相。不管什麼答案,只要能找到李婕不適任郡王夫人的重大理由,他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逐她們母女出府。

  這就是為什麼郡王幾次清楚表明他不想娶李婕,卻又默默接受公主每晚安排李婕留在他身邊服侍,無非是心懷鬼胎的等著算計李婕罷了。

  久了,李婕也學會別搭理郡王。反正她明白自己原就不是他命中註定的對象,也不需要格外去討他歡心。

  雖然她總會因為郡王過分迷人的風采,而不時的將眼光瞟往他身上;只是,一想到郡王對她不假辭色,她就立刻警告自己不許對那個討厭傢伙有好感。

  其實,難得有機會能進到大戶人家的書閣,看到豐富藏書,倒是讓李婕開了眼界;畢竟她還算是不知名的李大學士之孫,沒一會兒就一頭栽進書裡的世界。

  就像現在,她正待在郡王身邊侍讀,找了本書看,頗為自得其樂,甚至沒有注意到,蘭郡王已悄悄的走到她身後,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她的一舉一動。

  所以,當此刻蘭郡王不知怎的,極為突然地霸道抽掉她的書時,她也全然沒想到郡王是否又想使計拐騙她,只是錯愕地看著他。

  「雖然有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過你別以為,在我身邊侍讀,裝成看得懂字,或是拿些淺顯易懂的百家性、千字文來混水摸魚,我也會輕易承認你。」

  他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在她面前晃著手中的書冊,不慍不火的告訴她:「再天真單純、美貌動人,其實卻平庸無能的女人,我沒有興趣娶進門。」

  李婕微微一愣,覺得郡王這句貶大於褒的話是沖她直來,她不免有些光火。

  「郡王的學識豐富,婕兒自歎不如,我也說過,認親不成,郡王儘管放我們母女走。現在是郡王與公主不放人,不是婕兒厚顏使賴。」

  雖然她有些怕他,可是假如惹他動怒,他說不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趕她走,所以,平日總是避麻煩避得老遠的李婕,出人意料的任由自己脾氣爆炸。

  「誰讓我娘親似乎挺中意你的?不過,要讓我娘知道,你只懂看些無聊閒書的話,想必會對你失望透頂吧?我就來看看,你會選什麼樣不入流的書?」

  蘭啟陽打算讓她自慚形穢,知難而退,最好由她主動去向他娘親解除婚約,省得娘親日後在他耳邊囉嗦。

  於是他得意的翻過書面,念著他以為該是極不入流的書名。「瞧瞧,你竟然在看——「天工開物」……你當真看得懂?」

  他語中不免透著一絲難以遮掩的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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