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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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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他從不隨便讓人瞧見他的俊美笑容,否則他中府定會立刻讓癡迷他的姑娘家發狂踏平。 「繡女?是繡娘嗎?如果進宮去當繡娘,掙得的銅板會比較多嗎?」李婕一面用手加速轉著紡輪,低頭撥弄著手上的飛梭,一面頭也不回地隨口應答。 「若能讓娘親吃飽睡暖些,那沒關係,娘就去跟縣老爺說,婕兒願意進宮當繡女。婕兒雖然做事慢了些,可針線活倒也還行。縣老爺真有眼光……」 「什麼繡娘不繡娘,你這糊塗丫頭給我聽明白,我說的是秀女!」 李三娘瞪大眼睛,緊張兮兮地自狹小廂房門口忽地沖至女兒身邊,不客氣地揪起她耳朵: 「秀女,就是皇帝老子的候補小妾!看臉蛋看家世就是不看腦袋選出來的!」李三娘雖然大字不認得幾個,可小道消息蜚短流長可聽多了。 「呀,好疼,娘輕些呀……」李婕委屈萬分的停下工作,揉了揉發疼的耳朵。「聽明白了,就是要進宮嘛……可我記得,皇上不已七十好幾?」 李婕從來不笨,只是時常漫不經心,做事溫吞了些,但只要她肯用腦袋好好想想,甚至能看懂欽天監畫的天文地輿圖,只消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能默背。 她過目不忘的本事,曾令她死去的爹大歎她為何生為女子,無法為李家求取功名;不過,她雖過目不忘,可總要花很多時間才會猛然想起就是那麼回事。 她討厭費神的事,從來只想輕鬆過日子。 「就是就是,皇上都一腳踏進棺材裡了,還下令各地選出秀女送進宮,這是準備把人家姑娘當陪葬呀?」李三娘平日雖然貪財多嘴,可對女兒還算疼愛。 她不懂什麼君臣倫常,她只知道,她不想讓女兒斷送一切。 何況,就算將女兒送進宮,照女兒的遲鈍性子,沒讓人踢出宮來就是萬幸,萬一女兒惹了什麼大禍,豈不更慘,她後半輩子全指望女兒嫁個好夫婿養她呢。 「都怪你爹,身為前大學士之子,卻連半個官位也弄不上,只能在私塾教書混飯吃,留下個沒用的好家世,不值半毛錢,還讓縣老爺為此選上你當秀女。」 李三娘咬著繡帕,在房裡走來走去。「有沒有什麼好法子能保住你呢?」 昏黃燭火下,不停打轉的搖晃人影,看得李婕頭好暈。她慢條斯理的隨口說:「沒辦法呀,誰讓我還是閨女,如果早嫁人,縣老爺也不會選我了。」 「嫁人?對,在聖旨下達前,就說你已嫁人就成了!秀女不選已婚者!」 李三娘宛若當頭棒喝,猛然想起她遺忘已久的事。 「我記得,你爹臨終時,留下了個繡荷包,說是曾為你與遠房的姑表哥訂下親事──對了,說不定是成對的繡荷包,一人一隻作為婚約憑信!」 李三娘匆匆忙忙沖回自己房間,開始翻箱倒櫃,隨即又快步跑回來。這其間,李婕也只是不慌不忙的微笑喝茶捶捶肩,有點缺乏緊張感。 人生,過得悠哉就好,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這荷包弄得太髒,我都以為很不值錢,現在仔細一看,上頭繡的花,還挺氣派的。記得你爹因為三十年考不取功名,沒臉回家鄉,才帶著咱們母女在這兒定居下來……說起你表哥……過了這麼多年應該會是很有成就的人吧。」 其實,李三娘只模模糊糊記得,李婕她爹的家世背景,畢竟,她是因為收留了無家可歸的他,才會與他成婚的,在此之前,她可是完全不瞭解李婕的爹。 親戚什麼的,也都是李婕她爹十年前回家鄉探望一次,回來告訴她的。 「不管了,都在這節骨眼兒上了,就叫你表哥負起責任娶你吧!既然是大學士之後,好歹也該人模人樣,有點家業了……」 「爹也是大學士之後呀,可感覺上沒什麼家業。以此類推是不對的。」李婕淡然評論道,像在說不相關的人。 「……你少說兩句,咱們快點收拾東西,趁夜去投靠你表哥吧。」 李三娘有時總不知哪個才是她女兒的真面目,她偶爾冒出過分犀利的言詞,到底是她真糊塗呢,還是假遲鈍? 李婕歪著頭想了想,許久才迸出這麼一句。「我不認識表哥欸……人家怎麼會收留我們?」 「這年頭,誰還管你認不認識?拿著繡荷包賴上他就對了!大學士之後,想必也挺注重名聲,若是不肯娶你,咱們就去告他──告他始亂終棄!」 「可我覺得……這麼急著成親,是不是太草率啦?有點兒有勇無謀哩……」 「父母說了就算數,我要你嫁你就嫁,不然你就不是我女兒!」 李婕輕輕瞥了娘親一眼,苦笑歎了口氣。只要娘親開心,她也會開心的,打小就是如此,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吧? 半個月後,南江縣城某處街坊上,多了對不太確定自己到了哪兒的母女。 「這房子看起來好氣派。」站定大街上,李婕仰著頭,迎著刺目陽光,她幾乎快要看不清楚匾額上頭寫了些什麼。她回過頭對著娘親綻出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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