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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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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那雙攝魂妖瞳,聽著他宛若低吟魔咒的真心話,她不再躲開。 「用說的,你不肯信;採取行動,你又看不出;說吧,只要你願意留下,要我怎麼證明,我都依你了。」 她愣了愣,啞口無言,眼眸暗垂。最先逃走的是她,破壞婚約的是她,任性要睥氣的也是她,可沒料到他最後竟屈了世子尊嚴,先向她低頭。 他好卑鄙,總是用這招吃定她。將她小心捧在掌間呵護,給她所有溫柔,叫她頑劣的心,只能乖乖融化。 踩了一次陷阱,又踩了第二次,第三次只好繼續踩;反正她習慣了。 「你要的不是我。」抽泣著,她不是故意固執;只是一時找不到臺階下。 「不是你,會是誰?」他許諾再許諾,輕吻她額際。 她能接受嗎?她再也承受不起另一次失落。 米繆或知道她只是代嫁新娘,早晚會以此威脅她的。被欺瞞的痛苦,她清楚;所以,她再不想瞞他一輩子。 「我不可能不逃,我們原來就不是命定的夫妻。」她必須說出真相。 「你是。」 「我不是,我說了數次你總不信,但我確實不是真正的——」 「你是我命定的妻室,所以即使你不是崔縵舞,你也依舊嫁進王府,成為我的人。」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嚇的她跌退數步。 「你怎麼會——」早就知道了?那為何還對她…… 「唉呀!」 她來不及將所有事情問清楚,便突然讓他撲倒在地。 以為他又打算纏綿一番,她驚慌失措的連忙想推開他。「呀,我信了信了,全信了!什麼都相信你!可求你千萬別在這裡證明給我看呀!」 再怎麼說,這裡荒郊野嶺的……未免也太離經叛道。閨房之事,當然得回閨房才合理。 他啞然苦笑。難道在她眼中,他就只是一個不看場合、整天欲火上身的男人?他無言地指著在她身旁地面上,直挺挺插著憑空多出的一把飛箭。 「這是……」順著他手勢望去——哇啊!就在她眼前岩石群後頭,莫名其妙竄出一批兇神惡煞的觀眾! 「哪有這樣的,不讓你們看就射箭殺人啊?」她讓他拉起身後,腦筋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態發展給弄糊塗了。呃,不對,這些人滿懷殺意…… 「你留心些,躲到那方大石後頭。」火洵翼抽出腰間長彎刀,目光緊盯著眼前逐漸聚攏過來的人群。 「石頭後面?石頭後面是陡坡呀!」六七聽話的跑到那岩石陣後頭蹲下,不讓自己成為他的負荷。 但她仍無法不但心地探頭查看情勢,這些人絕對是殺手!長衫衣著像是來自中原,可那深邃輪廓與熊腰虎背,讓人一眼就可分辨出是關外血統。 火洵翼眯起眼,溫柔表情被取而代之,換上那個六七不認識的他。 「自己小心。」他留下這句話,便大步向前沖出,飛身投入戰局,搶在那些人接近她之前,為她築成防壁。 他腳踩淩厲步伐,疾速揮刀,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的招式,伴隨閃電般刀光穿梭在敵人間,只見他周身忽隱忽視優雅銀光,漫天血花飛濺,將他青衣染紫。 面對一個個殤命的敵人身首異處,他不驚不懼,不喘不停,冷然無情。 有一瞬間,六七對那樣的地感到害怕;但隨即她明白,為了保護她,他也不得不狠心吧。原始血腥的生存方式,這就是將來她所要生存的世界。 記得在比武競試中,他遊刃有餘,卻沒乘勝追擊痛下殺手;然而現在,當他被突襲而挺身防衛時,來人殺氣重重、招招致命,他反擊也絕不容情。 他果然不是那麼冷血的人啊……想通了,再看他,不僅不害怕,反而為他英勇的護衛,感到心頭一股熱潮,澎湃激蕩。 她不免開始惱怒自己無能,在這種緊要時刻,她只能看著地被困,自己卻束手無策。她也想保護他,而不是被保護…… 她也多少練過身手的,護院也誇她資質不凡,或許,她也可以…… 「呀!」她尖叫出聲,並非見他有難,反倒是因為她身邊,不知何時突然竄出一名彪形大漢,使刀對準她腦門劈砍而下! 她機警跳開,卻一腳踩滑,身旁便是好幾尺高的岩壁陡坡,眼見她失依的嬌小身軀就要墜空! 火洵翼分神看向她,冷然神色驟變。 「拉住我!」電光石火一刹那,他淩空飛躍,踩在一個個擋路的敵人腦袋上,趕至她身邊,扯住她手臂猛力上拋,將她摔回地面,救她得免死於非命。 「呀!不要——」就算會摔疼,六七也不吭一聲,但就在他專心救她、無暇他顧之際,冷不防讓一旁的歹徒有機可乘,朝他身上猛砍下去。 「翼!」她急忙正面接下他受到砍擊而倒地的身子,抱著他寬闊後背,朝她後方倒去,指頭觸到他身上不斷冒出的濕濡熱血,叫她不得不接受他受傷的事實。 他挨了一刀——他怎麼可能挨了——刀?他從沒輸過啊! 都是她害了他! 「我……沒事。」他咬牙苦撐,受傷是自己太大意,不是她的錯,怎能讓她露出如此自責的沉痛表情?而且此時他不保護她,還有誰能? 痛楚自背後襲來,身上竄出寒意;就算看不到,火洵翼也能判斷出自己傷勢輕重;這兒離火洵家不遠,至少他得撐著將她送至安全處。 「怎麼可能沒事啊?」她只能任由負傷的他迅速將她拉起,推往更遠方;而後看他再次轉身迎向敵人斬擊。她該怎麼辦? 全身發抖,見他血流不止,她險些落淚;但,眼淚僅能宣洩她的恐懼,在這當口全然毫無益處。她不能哭。她必須變強。她著魔似的複誦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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