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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胸口悸動久久未退,不是為了他獲勝受賞,而是他總算平安歸來。他果然是她最討厭的傢伙,不管人在何處做什麼事,就是要惹她心煩。

  討厭、討厭、討厭——她討厭這種感覺,都是他的錯,他不該來招惹她!

  「給你吧。這是你的了。」

  不知經過多久,她完全聽不到周遭歡聲雷動,看不見四處人潮來去,只聽到那擾她心頭不寧的低沉嗓音來到她身邊,看見他朝她伸出厚實的大手。

  他毫髮無傷地踏向她,只是身上頰邊多了些風沙,原本紮在頭上的斑斕發帶也早已不知斷落何方,飄揚的長髮與衣袂隨風舞動,更顯出他豐神俊朗。

  他不容反抗的拉過她僵直小手,把剛被賜下的辟水珠放在她掌心。

  「這時候,你也至少笑一個,嗯?」見她倔強忍淚,他不得不自費玩笑開得太過火了。愛憐地伸手想為她拭淚,但她卻不領情地揮開。

  「你以為……我收下這東西還笑的出來嗎?」

  不知與他方才緊握辟水珠是否有關,當她一觸到那寶珠的霎時,燙的叫她直想甩開,卻因他的執意給予而無法拒絕;掌中灼熱迅速延燒她心頭。

  那看來輕盈的珍珠,竟出乎意料的有著分量;她困惑且忿忿的追問:

  「為何要冒險去得到這個?」若要懲罰她,他有太多太多的選擇,怎麼竟以堂堂世子之尊輕易為她涉險?她都讓他給弄迷糊了呀!

  好吧,他的懲罰也許算成功,讓她的心全因他的瘋狂舉止給擰的好痛。

  托起她秀麗臉龐,他一如平日笑看她,她卻不再如往常畏懼閃躲。

  「因為它很耀眼,在任何地方都能立刻注意到它璀璨光芒;你配著它,不論身在何處,我也能一眼就瞧見你。這樣,你要逃跑就不再那麼簡單。」

  其實就算不這麼做,他的目光似乎……也早就鎖在她身上,無法自抑。就連方才在打鬥中,他也一直遠遠注意著她每一分可愛生動的表情。

  「你——」聞言她微微一愣。他企圖增加她逃跑的難度,這應該是很正確的懲罰吧,可是她……不以為他的用心如他所言般狡詐。

  但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那也無妨,她……無法隨意怨他欺負她。 「算了,真不喜歡就扔掉。」希望她開心,可她卻光顧著質問他的輕率,叫他不免有些洩氣。

  捫心自問,方才為何不假思索便參試?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她開口說要,他還能說「不」嗎?唉……或許呀,理由只是單純想討她歡心罷了。

  雖說初次見面時,她笨拙地耍著小聰明而引起他的注意力,但隨著相處時間越長,他越顯欣賞的,是脫離崔家一直極欲學習新事物而不斷蛻變的她。

  看她靜默不語。他也不動怒,他雖幾次想再觸碰安撫她,卻怕惹她反感而決定作罷。「別哭……哭花了臉,會醜的更引人注目哦。」他提醒她。

  「再醜也是你娶的妻子……」

  她再次撇開頭不看他,並非惱怒他先前作風強悍,而是因為收下辟水珠這分難以言喻的感動;他這樣做,叫她如何面對他?該道謝?還是該動怒?

  「東西你既已給我,它就是我的;你想拿回去,我才不還呢!」

  她對他的霸道似乎有了另一層不同的感受;他身為世子,心性高傲,那就是他表達情感的方式。對於總是處處被動的她,當真那麼……厭惡他嗎?

  不,不是,她不能自欺欺人。那,不是討厭,又會是什麼?

  難道是……喜歡嗎?不可能、不可能的呀!她明明對他——

  縱然否認千百次,但淚水無法騙人。她的心,終是讓他無賴地強索去一部分,拿不回來了。

  她不該固執與他作對,但要她坦然向他道謝,就是不易開口。再怎麼看,都是她先無心說出口,他才會去強取來;怎麼簡單的「謝謝』』兩字她就是說不出呢?

  鼓起勇氣,她偷瞄他幾眼,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俏臉漲紅的幾乎快炸開。

  「我……謝……謝……」

  「你沒趁機逃跑。」他突然打斷她的話。

  「呃?什麼逃跑?」六七反應不及。他這會又想扯出什麼了?

  「方才大家專心看著比試時,其實是個極佳的逃跑機會。」他指出重點所在,故意取笑她。「顯然你這小腦袋瓜子還不夠機靈。」

  「你放心,下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她才想要跟他談和,他卻蓄意重新挑起戰火;他……老愛這麼要弄她,她該從何窺知他的真心?

  呃?她……想要他的心?何時開始的?她全然愣住。

  「很好,你沒趁機跑掉,那……無須懲罰,我反而該給你個獎賞囉?」

  「我從沒打算要你什麼東西!」鼓起嘴,她不知如何面對他,有些氣不起來。當人家擺明為你涉險之時,她要真丟下他不管,也未免太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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