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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好不容易,她取得眾人勉為其難的任信,終於能盯著所有人,一個個在擁立皇子的起事連署書上,簽名押上血印。

  她在心頭一一記下這十一名謀反的重臣,等著看到底由誰保管這份連署書。

  「輪到你了,曲司闈。」李真仁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打斷青愛的思緒,卻是將她推往不容反悔的絕境。「要讓我們相信你,就請你在上頭簽下誓約。」

  「我沒有資格同諸信大人平起平坐。」她走向眾人圍繞的桌前,力持聲音平穩。她早知有這一幕,心中她已做好準備,只是她……怎麼竟在此刻膽怯起來?

  倘若簽下,她和「他」,將從此水火敵對,再也不能廝守……

  「差點成為東宮妃妾的司闈大人……怎麼會沒有資格?」李真仁起筆為她沾了墨,交至她手上。他充滿威脅的眼光縛住她一舉一動。

  「那麼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奇怪的是,明明她的心糾葛不已,她的手竟是毫不顫抖的接過筆,然後在那張紙軸上留下她清麗筆跡。

  當她拿起桌上鋒利匕首,好比她的身子已和她的知覺分離,不再是自己……直到她按下血的瞬間――

  強烈的痛楚突然閃過她胸口!

  她知道,再也無法挽回――

  緣盡於此。

  第七章

  「如果還不信我,怕我礙著大家,那麼,我可以在這兒等大夥回來。」

  就在高掛枝頭的月兒被烏雲藏住時,眾人決定展開起事前的集結行動,然而仍有不少人懷疑青愛的忠誠。

  她冷笑起來,主動提出建言:「我雖沒有參與實戰,可是諸位請記住,是你們不讓我去的,日後,論功行賞時,還請皇子別忘了,我也曾盡心,該得的,我一樣也不能少。」

  對於她展露的精明與貪婪,李真仁倒是滿意極了。若她什麼都不要,才真讓人起疑呢。有共同的利益,才能成為合作的同伴。

  「那好,就請司闈等著好消息吧。」

  確定起事的重要大將們離去,左相府中沒剩多少人時,她迅速動作。

  方才就見到李真仁帶著連署書進了相書房藏匿;她刻不容緩的閃過別人目光,偷偷地潛了進去;期間,先後打昏兩發現她正在翻箱倒櫃的侍女,好不容易,才在四更鑼響時,盜得連署書。

  摸黑逃離,以她身手而言,本就不是難事。

  二皇子準備在雞鳴起事,她的時間所剩無幾。

  曲青愛迅速的在街上飛奔;她得趕快通知梁定基,大功告成。

  在梁定基的掩護下,曲青愛通過了羽林軍的層層守衛,直奔皇宮。

  深夜越級晉見,一旦被發現,恐怕還來不及密告就會遭到無情斬殺。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得闖!

  皇上,究竟在哪兒?

  小心翼翼的在比東宮大上數十倍的地方打轉,曲青愛不禁有些急了。

  突然一道略顯疲憊的低沉聲音,劃破沉寂,自她身後傳來。「是誰?咳咳……夜闖禁宮,圖謀不軌?來人啊!」

  才正以為驚動護衛打算逃開的,卻在聽到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時,她停下腳步。「皇上!」

  連忙行了宮禮,卻因久病而衰弱不堪的身子,禁不站立許久,他似乎是對她的話起了興趣。沒有立刻喚來侍衛,倒是找了張椅子緩緩坐下。

  「你是那位曲太傅之女吧?記得,聿德確實向我討了個女官詔令……」

  「正是奴婢。」

  曾經以絕對強勢治理這個國家的皇帝,似乎也抵擋不了歲月的侵襲,不過,即使抱病在身,言談間,仍有無法掩抑的威嚴,就聽見他冷然說了:「你可知道,縱使是欽差出巡、攔轎告禦狀,告狀者,也要踏地三丈針氈,以示絕非誣告。何況你這是闖皇宮禁地,更是饒恕不得的大罪。你說,該如何向聯證明你的話,並非虛假?」

  「奴婢早知,無論此次見不見得成皇上,項上人頭總是難保。」到這這個地步,她反而能坦然就對。

  「拼了命來的?」對毫不遲疑的回答感到有趣,他又似笑非笑的恫嚇著她:「曲司闈?今天你觸犯朕的宮規,即使太子在場也救不了你。」

  「奴婢明白。」她不敢冒犯,卻是掏出懷中紙軸,在地上展開。「但,今天為了社稷之福,為了我朝江山,奴婢已有決心捨命。皇上,請看。」

  他才略微湊近向前,看了起頭沒幾行,本來有些飄忽不定的眼神,突然像是充滿生命力的迸射出強烈光芒。

  「這是謀逆的連署書?」重重的拍了下椅背,他的聲音有著無法控制的憤怒與哀傷。「真仁那孩子……仍做了傻事!皇后!你可教出這個好兒子啊!」

  他早猜到真仁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料到居然這麼快就起事……自他前皇后病逝,他就不曾再真正關心任何事,以致他未用心管束真仁,是否他也算是助長真仁狂妄舉動的共犯?

  皇帝僅僅閉上雙目,長歎一聲,隨即看著曲青愛陰沉一笑:「你可曾想過,若朕決心偏袒真仁,你來此地,只是白白送命?我可以立刻將你就地處死,當成什麼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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