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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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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她平日是優雅端莊的曲尚宮,也不好意思讓其他人瞧見她也不這麼剽悍的一面,想在東宮好好待下去, 這些年她也有應對之策。骨子裡再頑固,表面上仍是小鳥依人的柔順脾氣—— 還好現在太子已按往常慣例,每月初一、十五進中宮覲見皇后,不在南書苑,否則,她現在這粗暴粗暴動作,被別人瞧見了,不落個藐視太子的罪名才怪。 不過,除了這幾年染一些風花雪月的壞毛病外,私底下,太子仍和當年她所認識的他一樣,對她從來不拘小節的,這也是為什麼當她和殿下單獨自相處時,她會比較口無遮攔,直言不諱的對他嘮叨瑣事。 「唉!有什麼方法能讓恢復他像以前一樣呀!」歎息著,一時不慎,手中陶壺竟不慎滑落摔在地上,當場應聲碎裂。 四散碎片其中一塊就這麼劃過她腳踝邊,割破棉襪,細細的血流就這麼冒出來。敢情是她太心不在焉,才沒能及時閃了碎片。 不顧自己傷口,青愛第一件事卻是趕怪收拾因自己不夠謹慎所造成的殘局。這陶壺,可是宮中名品呢,卻被她劃破了…… 「你在做什麼?」 「殿下?您什麼時候回來的?」看著現在內室的人影,曲青愛第一個想法卻是,他見著她粗暴笨拙的模樣了!在他面前,她一直努力的表現精明幹練,怕他換上別人當近侍,這樣,她自小的心願就無法實現了。「我、我馬上就收拾好。」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不何時回到南書苑的李聿德,極度不悅的快步來她身邊蹲下,掏出懷中絹繡方巾,不顧君臣分際的她壓住腳上傷口。 「誰要你自己收拾這些東西?」不似平常的嘻笑,他急迫的問了這樣一句:不過他根本也不要她回答,李聿德逕自轉頭對著門外大喊。「來人!」 幾名宮女疾步出現,李聿德沉聲指著地面。「把地上東西收了,傳太醫來!」 沒料到自己不過弄了小傷,卻要驚動這麼多人,身為東宮女宮最高位,曲青愛哪裡容得了太子突其如來的過度保護? 雖然對他的關愛感到窩心,可若他對她特別照顧,一定會引人非議。 她緊張的忘了禮節,忙扯著他衣袖,急道:「殿下!別傳太醫啊!奴婢擔當不起。」 她左一聲「殿下」、右一聲「奴婢」,使他察覺自己不該對她過於擔憂。 何況,不過是道小傷口,他確實是小題大做。可他對她……就連一點小傷也舍。若不是她鮮少受傷生病,他又哪裡會發現,自己對她竟這麼大意? 甩一甩頭,他漠視自己心中那股冒出芽的莫名關愛。 無未馬上恢復冷靜,他語帶嘶啞的沉聲說了。「……這麼不留心,我可不想這裡見血、 染上凶光……東宮中,不需這麼笨手笨腳的女侍。弄壞了東西,我罰你……禁足三天,閉門思過,聽清楚了嗎?」 掩下一絲懊惱,曲青愛謝恩領命,靜靜離開南書苑。 還好只是三天禁足,不是趕她也宮呢。粉嫩櫻唇,浮起了一絲苦笑。 太子私對她容忍與關照,他為了信守與她的父親的承諾吧?也真難為他照顧她這個不懂事的女孩十一年啊……」 而她,也因為父親的遺願,逼自己留在這爭權奪利的宮中,就是為了親眼目睹他登上王位,一直以來,太子對她甚好,允她學詩文音律,允她學兵器武藝,提拔她當上東宮最高位,六局之中的尚宮。 太子未曾納妃嬪,加上東宮人事原本就為了減少支出,有諸多官位懸缺不置,所以整個東宮上位女宮,六局之中有五局是空職,實際上最高長官就是尚宮,由她一少兼領其他五局的職務;易言之,此時東宮女官全由她執掌。 不過,深諳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青愛並不執著該由誰照顧他,只要他能迷途知返,恢復年少時維心壯志就好;她本不想特別與任何人爭,只是……一想到他那麼不長進,她怎能放心的將他交給其他人看顧呢? 除了她,還有誰也甘冒大不敬,對他直言勸諫?那些一個個巴望著受到太子青睞的侍女們,除了會裝嬌媚討太子歡心,還會什麼? 為了國家康定,為了天下百姓,為了父親畢生心血—— 她,就繼續扮演不懂妝點、不會討喜、不善逢迎、不苟言笑的母老虎尚宮吧? 只要捱到父親心願得償,她也不用戒慎著留在這隨時會被人在背後放冷箭的可怕地方。若非太子信任她,恐怕,她早死于宮中蜚短流長的人言下。 早晚,她會離開東宮,然後鑽研她喜愛的古代典籍,平靜的渡過一生。 只是,若有那麼一天,她離開這裡,又能去哪兒呢? 入夜沐浴後,抹上由好友紅絹從太醫那拿來的傷藥。其實,曲青愛心裡比誰都清楚,要索討這名貴的紫金玉露也非易事,何況紅絹還是位於她之下的典侍? 心中暖流圍繞。太子果然沒變,如同當年一樣溫柔。 思及此,她不免又煩躁起來。既然太子本性純良,那麼,他會迷那些不入流的嗜好,到底是誰帶壞他的呀? 京光尹梁定基嗎?還是武威王世子,鎮軍大將軍單辰?或是太子表弟、北方名門巨賈少主白慎之? 那三人和太子交情甚篤,一定有份!虧他們看來個個儀錶堂堂,風流倜儻,才華蓋世,結果只是群骨子裡不安好心的紈誇子弟。 可是……即使是當初是他們三個人帶著太子到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最後,迷上那個什麼「水仙姑娘」的,卻 仍是太子自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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