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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自從那一天,她找他談解除婚約而讓他拒絕後,他看到她委屈莫名的眼神,就不自覺的會對她起了不該有的歉疚,總是時時想著她行為上的諸多矛盾處。

  直到現在他才記起,當日在市集中,他一見言麗生昏厥,便只顧著要帶她找大夫,隨即將她帶回家照料,完全忘了她昏迷前,說的那句話……

  李希賢是真龍。

  她與他們從來不相識,希賢微服出遊時,向來也改裝得十分徹底,旁人實在沒理由看出他的身分。

  那……言麗生又是如何猜出的呢?

  這種事,可不是隨口猜猜能猜得准的。她雖然有些小聰明,可還不至於這麼絕頂。

  「記得前幾天,太子說過,左相曾對一名青年的卷子讚不絕口,還說,若非文間不經意表露太憤世嫉俗的心志,缺了些沉穩與寬容,否則他還挺中意的,左相還說,倘若再磨練個三五年,下次他絕對會讓那青年考上的。」

  一對她感覺有點兒改觀,怒氣稍退,邢靖宇立刻發現,自己找到了許多關於她預言的種種疑點。

  當時,她確實是說了,三或六年,那位書生……會考上的。她的姿態太過於篤定,仿佛她看得見一切……或者說,仿佛是由她來決定一切的。

  「這怎麼可能?她又不是神人。」

  他搖搖頭,否定腦中一閃而過的突發奇想。

  但,二叔說了,欽天監李嵐舟大人,認為言麗生是星君降世哪……

  「罷,暫時不管這些。但其他的……或許是該查明真相,還她個清白。」

  想到最後,他有些過意不去。稱前他讓自己的憤怒蒙蔽了雙眼,宛如受傷的猛獸般,對著傷對他原本信賴的言麗生瘋狂反撲,變得都不像是往常的自己了。

  自己也知道這樣做有失範,可每一想到被她欺騙,他就什麼都不管,怒不可遏,就是獨獨對她呀……不容許分毫的背叛。

  他從沒對哪個女人如此在乎的。

  可第一眼瞧見她古靈精怪的與他狡辯對峙時,他就克制不住,想要將言麗生那小丫頭的劣根性好好管教住,希望她別再誤入歧途。

  唉,到現在他總算承認,他對她,確實有過超乎尋常的關心。所以,才更無法諒解她的後來行徑而掀起漫天狂怒。

  「算了,想弄明白就弄明白吧。」對於自己的心軟,他也沒轍。

  她到底有沒有欺騙他,或是他真誤解了她,早點弄清,才不會讓他這麼時時惦在心裡。

  「也許,是該好好聽聽她,究竟想告訴我些什麼。」

  如果一切是他太衝動,太自以為是斷章取義,沒弄清事實就指責她不是的話,坦然認錯,至少自己心裡不會再那麼難受。

  「誰讓我……有點兒在意她呢?」

  但,當真只有那一點點的在意嗎?

  邢靖宇捫心自問,答案,仍然無解。

  可是,心底某種情愫正在騷動不安著,即使不被承認,它仍然存在心中……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當官的薪俸,你覺得怎麼樣?」言麗生大著膽子,在書房窗口探頭探腦的。

  上個月底,她打定主意,要力和激發邢靖宇求學上進的計劃。

  她一面努力的親近邢靖宇,有邢大將軍與夫人撐腰,她出入邢府各處如入無人之境,不用費神去打探邢靖宇行蹤,自然會有人通報少爺的去問。

  總之,她便是黏著他,三不五時恰巧地現身,然後促銷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當官的一百條好處。」

  每天出現在他身邊晃蕩,還不敢馬上提出來她的意見,卻是投其所好的跟著他行動,念書,練武,計帳,甚至出門閒逛,她都耐心的跟著他。

  不過,他一見著她,再好的心情都會消散,拉下臉,冷冷對著她。

  所以,她時機總要抓得很准,要找到他心情好的時候提點他,又得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腳底抹油趁早逃。

  就像今天,因為怕他生氣,所以她也不敢擅闖進邢靖宇書房,因此只敢趴在窗臺前,放大了聲音,對著邢靖宇開始默背滿朝官員的月俸與特權。

  邢靖宇總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頭來,朝言麗生一笑。

  「你還真能說,從九品芝麻小官到大一品相國的月俸、職權都記得清清楚楚,很厲害嘛,聽說這些東西,都是在你入府以後才找來看的,沒想到你腦筋倒還不差呢。」

  看來他若不搭理她,她當真會聒噪得跟著他底了。

  「還好,東西這麼多,沒記錯就好。」

  他難得對她這麼客氣,她得好好把握。

  「聽了那些,你不覺得當官很了不起嗎?」

  「不覺得。」

  「可是,有多少人想要功成名就……」她有點急,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拗。

  「但大家都在期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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