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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美人何其多,對他柔順投懷送抱的大有人在,他自是無意再搭理這糊塗姑娘。

  「哼,我看身邊哪個丫頭都比你機伶;好了,你讓路,我沒空陪你 嗦!」話未完,他整整衣裝,銳利視線掃過前方一整排花燈,就要往前走。

  「慢著。」蒲松雪好歹也是內閣大學士之女,竟被他這麼瞧不起,使她總覺得滿懷無名火。「公子走之前,妾身得有幾句話要說。首先,妾身得為了之前失禮向公子賠不是。」

  她刻意福了福身,大禮相待。

  看她落落大方的姿態,他不免有些訝異,劍眉一宣,似笑非笑。「知錯能改,孺子可教。」

  「公子教誨的是。妾身誤認為公子是品貌出眾、心存寬厚的貴人,還好及時發現真相,知錯能改,實屬萬幸。」

  「你——」聽明白她話中有話,他首次正視這伶牙俐齒的大膽女人。

  「自方才妾身失禮舉止到公子出言訓誡為止,公子說了一百零五個字,而妾身不曾回嘴,公子指責妾身 嗦,公子豈不更長舌?話已至此,恕妾身不奉陪。」松雪驕傲一揚首,結束她的快活反擊,自顧自地回身就要離去。

  「你如此倨傲,不怕惹禍上身?」冷不防他鐵腕閃電擒住她纖手,眯起眼眸細細打量她,玩味眼神鎖住那張好強小臉。「你可知激怒我有何下場?」

  「呵呵,公子既已原諒妾身最初的無禮,再動怒,就是出爾反爾、言而無信。況且公子不早認定妾身乃無禮笨拙的愚蠢女人?和妾身計較豈不壞了公子尊貴、聰明、仁德的高尚節操?」

  在他銳利目光梭巡下還大膽反諷他,其實松雪暗裡卻有些恐懼他可能將會對她做出的未知舉動,但有些話她就是不吐不快。

  「當然,公子若要承認自己度量狹窄,硬是不放過妾身,意圖乘機欺負妾身弱小無助,妾身只好認命。」末了,她還是借機損他。

  「弱小無助?」他被她一席話說的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他總將女人當成平庸無能的米蟲,不過此刻他卻不免懷疑眼前這口舌尖利的小女人是個例外。「好一個狡詐姑娘。」少見,確實少見。

  難得有女人敢如此與他頂嘴抗衡。於是他對女人只懂唯唯諾諾、順從附和的印象改觀了些;可心裡就是不太舒坦。

  「你說的不錯。跟個女人還要計較什麼呢?」一把甩掉她的手,他冷笑一聲。

  「你走吧。」

  「呀!」被他輕輕一推,先前繃緊全身的蒲松雪霎時失了重心,一股腦兒向後跌去,就這麼不偏不倚的失足踩了別人。

  「女人!你不長眼睛啊!」讓蒲松雪踩個正著的錦衣公子,轉頭厲聲咒駡;但一見到對方是個標緻美女,不免淫心頓起;凶蠻的一把捉住她玉臂。「你可踩痛哥哥我了,小美人。說吧,該怎麼賠?」「對不起,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小美人,這誠意不夠。我看,就拿你自己來抵吧。」

  錦衣公子揚手招來幾名同伴,說著說著就將松雪包圍起來,打算強硬帶走她。

  「你們快放手——」松雪一時反應不及。

  面對遠比她孔武有力的幾名大男人包圍上來,她雖想冷靜思考退路,奈何手腳均被鉗制住的現實令她有些慌亂,便只顧掙扎,想儘快逃出這身不由己的困境。

  「瞧,惹禍上身了不是?現在你該知道,並非所有人都能容忍你的莽撞。」

  他笑得低沉嗓音傳進心焦不已的松雪耳中,仿佛正等著看好戲。「怎麼?要我救你嗎?」

  「小子,你少管閒事!」色欲薰心的惡人們壓根沒分神注意,這名在一旁袖手旁觀的男子是哪來的角色。美食當前,他們只急著大快朵頤。

  「誰要你救——呀!」松雪才固執的開始想找法子掙脫,卻發現她雙腳忽然騰空,驚覺自己霎時已被人扛上肩頭、將被帶走!

  「要我出手,你就開口求我。」他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作勢轉身。

  「你這趁火打劫的小人!」這是松雪最後一句完整的話。她不想屈服這群下流賊人,卻也不願屈服狡詐的他!但、但、但——她別無選擇……

  「你再不求,我可是真的會走……」他話未完,發現她原先抗拒的怒駡聲驟然消失;猛一回頭,就見她被人捂住檀口無法發聲。

  幾個猴急公子哥兒帶著嬌小的她擠過人群消失在暗巷,他只來得及捕捉到她那又怨又怒、盈滿不甘的脆弱眸光。

  他大可不用搭理這件事,反正她是死是活與他無關,不過是個萍水相逢、惹他惱怒的陌生女人。可是他突然發現……

  就算這女人是麻煩,這女人是廢物,但他——偏是無法坐視不管!

  「該死!」

  「身為八旗貴胄子弟你們不覺得羞愧嗎?」蒲松雪厲聲尖叫,一面不忘打掉正逼近她的那些毛茸茸噁心手掌。

  由他們服飾研判,想必出身必比一般旗人還高些,可這些公子哥兒們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企圖強擄她?

  待她平安回府,一定要向阿瑪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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