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馥梅 > 與虎謀皮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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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又不知道他會武,她對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叫他快逃,不顧自身的危險,叫他逃。 危急之時,她開口的不是「救我」,而是「快走」,這個女人好傻,傻得讓他……心有些泛疼。 凝望著她紅腫的臉,胸口又有了殺人的衝動,只因她不該受到這種傷害。 「夫君……」朱寶兒被他的眼神盯得不知所措,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 他這才回過神來,瞧見她羞澀的模樣,猛地站起身。 「我去重新把手巾弄涼。」 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朱寶兒不知道為什麼,臉頰漸漸的發熱起來。 她低頭輕聲呢喃,「我是怎麼了?」 他是怎麼了?虎將瞪著湍流的溪水,理不清自己心頭這一團混亂。 從之前聽到她驚恐的呼叫聲開始,他就渾身不太對勁,那瞬間盈滿心頭的,竟是恐懼。 因為她聲音裡的恐懼而恐懼,沒有多想便立即飛身趕去,原本想要不著痕跡的解決這件事,可沒想到那林伯孝的一巴掌,竟然讓他差點理智全失…… 她總是夫君夫君的喚他,全然不理會他的糾正,固執的堅持著這名不副實的稱呼,到後來他也就由著她去,懶得糾正了。 想起方才她那羞澀的小女兒嬌態,他的心又是一陣騷動。不該啊…… 「夫君……」怯怯的呼喚在他身後響起。 早在她出聲之前,他已經察覺到她的到來,可他佯裝不知,硬是不回頭看她。 目前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不必要的負擔,而她無疑是其中之最,他相信林伯孝絕對不敢再找朱家的麻煩,他算是仁至義盡了。 「明天我就送你回家。」背著她,他冷硬的開口。 「夫君,我不回去。」朱寶兒上前蹲在他身旁,望著他的俊偉側顏,正色的說。 「我不是你的夫君。」他依然沒有看她一眼。「既然林伯孝的威脅已不存在,你跟著我的理由也就消失了,還是回去當你的千金小姐吧。」 「夫君只是過客,林伯孝就算能安分,也維持不了多久,等到他發現夫君已鞭長莫及,到時候我依然難逃魔掌。」 虎將不由得抿唇,儘管知道她說的沒錯,但是這不該是他的責任! 「跟著我,只會增加我的負擔,你並不是我的責任。」 朱寶兒垂下眼。「既然夫君這麼堅持,我也無話可說,夫君毋需專程送我回去,就這樣分道揚鑣吧!」站起身,她徐徐步離溪邊。 「我會送你回去。」沒有將她安全的交到她爹手中,他怎能安心。 「既然我不是夫君的責任,那麼夫君也不必為我費心,我並沒有要回朱家。」朱寶兒背對著他道。這是她另一個賭注,如果最後他真鐵了心不讓她跟,她就自己流浪吧!好不容易出來了,她說什麼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讓人送回去。 「朱寶兒!」他終於轉身面對她。瞧見她不服輸的挺著背脊,就知道她是存心的! 她款款地轉過身。「原來夫君記得我的名字。」輕聲一笑,卻不小心牽動了臉頰上的痛處,她又倒抽了口氣,白煞一張俏臉。 虎將無聲的歎了口氣,將手巾擰了三分幹,上前輕柔的為她覆上。 「別動。」察覺她想要撇開頭,他抬起另一手輕輕扣住她的下巴。 「夫君既然不要我了,又何必管我臉上的傷?反正明日過後咱們就要分道揚鑣,到時候就算有人欺負,或者我被壞人抓了賣了,還是露宿街頭冷著餓著,也都不幹夫君的事了——」 「我說了,我會送你回家。」他打斷她,不想去想像那種情景。「還有,我不是你夫君,不要叫我夫君。」 「我也說了自己無家可回,對朱家來說,我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被夫君嫌棄休離已經夠丟臉,怎麼可能再回去?」她目光灼灼。「還有,你是我夫君,從接到繡球的時候就是了。」他要否認,她也可以不厭其煩的強調。 「我沒有嫌棄休離你,我們根本不是夫妻!」 「夫君一直不承認我是你的妻子,就是嫌棄。」 「我只是說出事實。」他語氣嚴厲,可覆於她臉上的手卻很溫柔。「回家去,對你比較好。」 朱寶兒拉下他的手,紅著眼凝望著他。 「如果夫君不要我了,那就別再管我,我明日就離開,絕不會讓夫君為難。」轉身離去,這是她最後的孤注一擲,賭的是他冷凝表情下的溫暖。 而當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離去時,她知道自己又賭贏了。 「你不認識我。」 「大部分的夫妻在成親前都互不相識,而且,以後多得是時間可以讓我們互相認識瞭解。」她巧笑倩兮的回過身。 「坐下。」他拉著她到大石旁。既然她這麼堅持,有些事情也該讓她知道了。 朱寶兒很聽話的坐下,仰起頭望著他。「夫君有話要說?」 虎將點頭,在她身旁坐下。「我是一個賞金獵人。」停頓了一下,偏頭望向她。「你知道什麼是賞金獵人嗎?」 「是專門捉拿官府懸賞的犯人,領取賞金的人嗎?」朱寶兒好奇的問。 「沒錯,這就是我,一個在刀口舔血的賞金獵人。」一雙炯目凝望著她。他們的生活,像她這種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是無法想像的。 「所以呢?夫君希望我做什麼嗎?」雖然心裡清楚他告訴她的目的,可她仍佯裝一臉疑惑。 「我沒有希望你做什麼,只是讓你知道,跟著我,很危險。」她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我不怕,你會保護我,我也會保護你的。」她認真的盯著他說。 保護他? 虎將幾乎失笑。他這輩子何時需要別人來保護?尤其是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很可笑的話,但是卻讓他覺得窩心極了。 明知道不該,可在她認真堅定的眼神下,他卻再也無法像過去那般決絕。 斂下心頭升起的苦惱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他有點浮躁的丟下一句,「隨便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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