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馥梅 > 笨鳥先飛 | 上頁 下頁


  這幾天,他一直在整修這間屋子,也只有他,才會為了萍水相逢的人花光所有的銀子,買下這種已經廢棄多年的屋子!

  「喔,就來了。」他喊了回去,鋪好最後一塊瓦片,旋身縱躍而下,落于姬光豔面前。

  她倒了一杯熱茶端給他。

  「謝謝。」他一接過便咕嚕咕嚕往嘴裡倒。「哇──燙燙燙!」熱茶燙口,他狼狽慘叫,連忙伸出舌頭散熱。

  他狼狽的樣子讓姬光豔忍不住噗哧一笑,冷凝的眼底漾出了一抹柔軟。

  她的笑聲讓歐陽禹昊呆了呆,忍不住朝她望去,那美眸泛出的笑意美得讓人著迷,讓他看傻了眼。

  她,合該是這樣笑著才對啊!

  似是察覺到他的凝視,她斂了笑,不是很有誠意的道歉,「對不住,歐陽公子,燙著你了。」

  他回過神,趕緊揮揮手,「不不不,你都說了是熱茶,是我自己喝太急了。」他有些尷尬的又揮揮手。「沒事沒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外頭風大你先進屋吧!看天氣,今晚應該又會下雪,我得趕緊在下雪前把門窗給修好。」

  「我幫你。」她接回已經空了的茶杯,連同茶壺一起放在一旁的大石頭上。

  「不用了,你打掃屋子、負責三餐已經很累了,這種粗重的事交給我就行了。」歐陽禹昊希望她能休息一下,瞧她柔柔弱弱的身子,其實他也懷疑她能不能搬得動什麼東西。

  「該做的事我已經都做好了,午膳的時間也還沒到,我幫你。」她堅持。

  他見狀忍不住微微一笑,點點頭。

  「好吧,那……你幫我搬木板,我來釘窗子。」他挑了一樣比較輕鬆的工作開始做。

  「好。」姬光豔點頭,從一旁地上抓起一塊木板,誰知突然一陣刺痛傳來,粗糙的木板邊緣劃破了她細嫩的手掌。

  「啊……」痛呼出聲的同時,她及時咬住自己的唇。

  「怎麼了?」歐陽禹昊狐疑的問。

  「沒事。」她搖搖頭,不想示弱。

  「我看看。」但歐陽禹昊可沒被她唬弄過去,接過她的木板就要看她的手。

  「沒什麼好看的,我又沒事……」她轉身就要繼續搬。

  他乾脆上前自己抓住她的手察看,果然看見掌心劃破了皮,幾根木屑刺進肉裡。

  「歐陽公子……」姬光豔瞪著被抓住的手,臉頰突然莫名的發燙起來。這個、這個二楞子竟然握她的手!除了弟弟和爹爹之外,她的手是第一次被男性握著。

  「你的手細皮嫩肉的,難怪會受傷。」他一邊幫她挑刺一邊說,現在他腦子裡完全沒有男女之別,更遑論察覺到姑娘家害羞的心了。

  她聞言心中有股氣,「對,我就是沒用,連搬根木頭都不會,行了吧!」

  「你生什麼氣啊?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沒用來著?」他一臉迷惑,她的思考太過跳躍,讓他有些跟不上。

  「你不是諷刺我細皮嫩肉,吃不得苦嗎?」她用力抽回手。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看你這手不是細皮嫩肉是什麼?我又沒有別的意思。」歐陽禹昊輕歎,她愛胡思亂想的腦袋,再加上又倔又沖的脾氣,有時實在讓他很無力呢。「為什麼要把簡單的一句話延伸出一大堆其它意思呢?」

  姬光豔抿唇不語,她當然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她其實只是遷怒,真正認為自己沒用的是她,這雙細嫩的手代表著她優渥、美好的過去,再想到如今的處境,她就……遷怒了。

  撇開頭,轉身想離開,不料馬上被他「抓」了回來。

  「等等,還有一根,你別亂動,不把木屑挑出來,傷口是好不了的。」抓回她的手,歐陽禹昊繼續替她挑刺。

  靜靜的站著,她垂眼凝視他的頭頂,看著他專注的幫她挑刺,在這寒冷的天氣裡,她忽然覺得心頭暖暖的,還有一股熱氣往眼裡冒。

  「好了,你看,這根最長,你太不小心了。」他捏著那根刺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後隨手丟開。「你還是進屋去擦個藥,這裡我來做就行了。」

  「我真是沒用。」姬光豔黯然的低下頭。

  他訝異的看著她。「你怎麼又說自己沒用了?你想想,這幾天你利用那些簡單的粗食煮出人間美味,還把髒亂的房子收拾得這麼乾淨,怎麼會沒用?像這種粗重的工作,本來就該由男人來做,咱們各司其職、各謀其位,這間屋子很快就能夠像個家了。」

  像個家啊……

  可是家早已經沒有了,也不可能再有了!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她竟然信了。

  姬光豔仰頭凝視著他,心想這世上竟然還有像他這般的好人,明明不是寬裕之人,卻毫不吝嗇的獻出自己所有,無條件的收留他們姐弟,還從不過問他們任何事,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會早死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被他們姐弟害死的!

  「你怎麼了?」歐陽禹昊狐疑的望著發呆的她。「手痛嗎?」

  迎視他關心又擔憂的眼神,她不禁覺得這個同情心太過氾濫的大笨蛋,就算知道他們姐弟有一天會害死他,他也可能會笑笑的說沒關係!

  「我的手沒事,不痛。」她聲音微啞。「只是一點點小傷口,不痛的。」

  「真的嗎?」他松了口氣。「嚇了我一跳呢,我以為你痛得快要哭出來了。」

  姬光豔搖頭。「沒事兒,我進去準備午膳,不妨礙你做事了。」

  目送她纖細孤然的背影,他困惑的抓抓頭,臉上的表情盡是疑惑,也有著尚未褪去的擔憂。

  真的沒事嗎?

  那她為什麼一臉想哭的樣子?

  「歐陽大哥。」他身後突然傳來姬光義的叫喚。

  歐陽禹昊猛地轉過身。唉呀呀,他完全沒料到自己竟然出神出得這麼嚴重,連阿一已經來到他身後,他都毫無所覺,是這幾日日子過得太安逸、太有家的感覺,所以警戒心也鬆懈了嗎?

  「阿一,有事嗎?」他微笑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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